“都十年了,又有什么好见的,徒增愁怨罢了。”
一片阒静里,曦珠点了点头,然后问?:“那你见我,又是为何?”
这回孔采芙默了下,缓缓道:“阿锦的病如何了?”
卫锦因流寇惊惧遗留的病,曦珠曾在峡州找过许多大夫,都没有成效。
一回京,她托洛平去找太医院的人,又是针灸药浴那套办法?,卫锦一见那些,就会抓着她不?放,哭地撕心?裂肺地喊娘。
叫了近十年的娘,曦珠仍狠心?将?人摁住,含着泪让御医将?那些方子用在她身上。
“讨厌阿娘,不?要阿娘了。”
卫锦在她怀里痛地发?颤,细声哭着。
翌日,还是会欢天喜地地跑过来,仰起一张天真烂漫的脸,扯着她,“阿娘,陪我去玩,我不?要和弟弟玩。”
周而复始,有什么用呢。
面前递来一张纸,递来的人是孔采芙的丈夫。
“三夫人,这是我认识的一个大夫住处,曾治好与阿锦一般症状的病人。倘若有用处,你可以带阿锦去看看。”
寒山斜路,曦珠不?知怎么离开的那躲避俗世的秘地,她靠着车壁,在颠荡的雨声里,只觉得浑身有些无?力。
骤然一声嘶鸣,马被勒停。
她睁开眼,却在另一个略昏的世。她听到孔采芙的丫鬟隔着帘子问?:“怎么停下了?”
然后听到外?头的回话:“前面有辆马车陷泥坑了,挡着道了。”
“那快去帮一帮,别误咱们的时?辰。”
“嗳,让二夫人和表姑娘等会,我们快去快回。”
雨还在下,将?山间的寒气?穿透四方严密的木板,渗入进来。脚下的炭盆生着火,还是有些冷。
“你们那头倒是用力啊!”
“起把劲!一、二,三!”
曦珠捂着温烫的手炉,静坐听风雨里的号声,身上渐渐暖和起来。
有人在车外?喊道:“二夫人,二夫人。”
曦珠看过去,隐约见孔采芙蹙起眉,问?:“看看是谁?”
她的丫鬟卷起一角窗帘子,漏进一小片光,不?足让雨飘进来,探头瞧去。
那光朝向曦珠,她不?觉侧了下脸,就听丫鬟说:“是秦家老太太和秦夫人。”
她一惊,顺着光的来处看去。
雨里撑伞立着一婆一媳。
一大柄重伞由个身瘦体弱的媳妇撑着,都偏向自己婆婆,自己身子湿透大半,脸也白透了。
孔采芙俯首下面的场景,问?道:“何事?”
秦老太太举着头,将?这个居高临下望她的媳妇好瞧。
这样?的媳妇真是世上难寻,脾性孤冷,除去诗书琴棋,其他都不?大关心?。即是一双儿女,也被她养的性子冷,哪里有小小的孩子是那样?的?
瞧瞧,好似还抱着琴,这去寺庙还有闲情弹琴。
偏生国公夫人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