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一面吧这么多年都一个样,这个地方在她大一的时候是怎样,大五了照旧。但人换了好多,唐玦一路走进去经过穿制服的都是生面孔,当然,她刻意避开了可能出现钟应颜的前台,也避开了可能出现黎此的调酒桌,还避开了可能出现老贾的乐队舞台。
她坐一张高台,点了杯酒。等酒的时候有个男生来搭讪。
他吊儿郎当地说:“同学,没见过你啊,你也是大一的吧,第一次来酒吧?这里我很熟,我带你玩。这里老板调酒师都很漂亮,我介绍你们认识?”
唐玦朝对方扫了一眼,心里很想说老娘在这混的时候你毛都没长齐。
但她成熟了很多,这话没说出口。
“啊,是吗?”她这么说。
这男的瞧有戏,一屁股坐到旁边位置上:“对啊,我请你喝酒怎样?你会喝吗?你懂鸡尾酒吗?我考考你。”
唐玦低头看手机,不咸不淡地回:“你请的话我们上包间吧,我把我们社团的人都喊过来,大家一起。对了包间低消两千,你一个月生活费有两千吗?”
抬头,隔壁的人早就走开,唐玦把手机放下,冷漠地转回视线。
酒保过来,玻璃矮杯上桌,乐队演奏了下一首歌——《相爱恨早》。
唐玦抿一口酒,听见吉他奏起缭绕心弦的前奏,听见第一句歌词。
——“街灯一盏一盏苏醒,怀念一站站来临。”
——“旧的我,停一停。”
女主唱略微沙哑厚重的音色,歌声抱着故事遗憾,过于落寞,周围好像都为这首歌而暂停喧闹。
于是这歌一句一句往她心里撞。
——“当时青春年少,我们相遇太早。”
——“轻轻牵手拥抱,透支太多心跳。”
唐玦抬头,往另一个方向看,远处,乐队舞台远很多,灯光暗些,也静很多的地方,a3调酒桌。
今夜第一个旧朋友,黎此站在那儿,精致的面容不带情绪,她没有往乐队舞台看,但却握着预调酒的酒瓶迟迟不动作。
唐玦望着黎此,忽的觉得她好孤独。
曾经,那里每晚都坐着几个女孩在探讨问题,比如鱼眼中的光到底什么含义,比如哪个人在偷偷应试教育,比如听点吉利的吧,你不喜欢《好运来》是不喜欢好运吗?
唐玦记得自己在那里说过的每一句话。她记得她伙同老板娘拐了个熟客充门面当调酒师是在那里,她记得她交了个酒精过敏的朋友交了个喝趴了三个男人的朋友是在那里,她记得她人生第一次想亲吻一个人是在那里。
结果所有人都陆续离开了,离开这张调酒桌,离开这间酒吧,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个国家。
包括她自己。
——“岁月汹涌波涛,冲散恋人毫无预兆。”
——“从今只能凭吊。”
这首歌剩最后两句,唐玦将空酒杯放下,没等歌手唱完就起身。
她往酒吧门口走去。
歌声在身后,往事在身后。
她向前走,却仍旧被笼罩、被追上,歌声亦或是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