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决让低下头:“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叶梓念为什么找上我。”
“可能她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沈呈若说道:“你不是说过,你承诺要带她回家,她找上你,估计就是为了这个,你还记得她的幻境吗,她差点出车祸,是你救了她,我想,那是她当初被撞时的真实心境,她希望那时能有人救她,而你这么做了,所以我们才能顺利从她的幻境中出来,否则,我们现在可能还困在那里。”
夜风吹过,严决让感觉自己的思绪更加恍惚,但他仍保持着一丝理智说:“叶梓念走了,她的洋娃娃也消失了,那是对她很重要的东西,也是一开始,我碰了那个洋娃娃,才会遇上她,我知道叶梓念是恶灵,可她也是一个孩子,叶建雷,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没感情吗?”
——“父母,对孩子的意义是什么呢?”
沈呈若笑了笑,轮廓在夜色中更加俊美:“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你,父母孩子什么的,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别的家庭我不评价,但叶建雷和李予,是肯定不在意自己的孩子的。”
严决让看向他,没有说话。
沈呈若接着说:“他们那种人,最爱的只有自己,什么家庭,孩子,一切都是浮云,你觉得,李予爱李可吗?我从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看到她手上,和腿上的伤,那是上过手铐,和用鞭子抽打过的痕迹,李予是她的母亲,天天和她在一起,怎么可能发现不到,或许她早有感觉,只是不愿面对,也可以说,她不想打破现在这种安逸的生活,女儿对她是个拖累。”
“可如果,李可为她带来福利,讨得叶建雷欢心,对像她那种自私又恶毒的女人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她求之不得,如果她真的爱她,也不会在知道女儿快死的时候,那么无动于衷,今早叶家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那个无头男人,大概也是李予的情夫吧,女儿都要死了,她还有心情带男人回家,可想而知,她是个怎样的母亲,无论最后一刻的她是否感到后悔,一切,也不能重来了,死在被叶梓念夺舍的李可手中,于她,确实是天大的讽刺。”
“老板,你很讨厌李予那种女人吗?”严决让突然问道。
沈呈若眸底染上了笑:“怎么了?”
“如果你很讨厌她,那天在叶家楼下,你为什么对她那么温柔?我以为,她是你喜欢的类型。”
严决让一口气说了出来。
因为喝了酒,他坐着的身体有些轻晃。
沈呈若靠过去,让自己的胳膊抵住他,他知道严决让虽然年纪不大,但还算聪明,从他问车子是不是偶然熄火时,他便知严决让已经猜到了答案,所以,他也不想隐瞒,吐出一口烟圈,嗓音低沉,富有磁性:“因为我知道,她快死了。”
严决让心中一紧。
果然。
“从那个女人进店,我看她面色极差,知道她活不过今天,对她温柔,算是送一个将死之人最后一程。”
没错,李予气色不好,面露憔悴,他在同学会见到她时,也看出来了,只是他没想到,原来那竟是李予将死的征兆。
而沈呈若,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是叶梓念的报复吗?”
沈呈若淡笑:“除了那个小鬼,还有别人吗?”
严决让看着他,低声说:“你早就知道李予会死,那么,我们到叶家,你是不是也早就知道,李可被叶梓念夺舍了?那个时候你没有说出来,而是根据李可的指引,带我们去了叶梓念埋尸的学校,然后我们赶去叶家,你的车子又突然熄火,老板,你不希望我们干涉叶梓念的复仇,哪怕明知道她会下地狱,你也觉得,她应该那么做吗?”
“小兔崽子,我早与你说过,我没有人性,也没有感情。”
沈呈若没有看他,只是淡然望着夜色,香烟夹在他修长的指间,还闪着点点微红的光,他压低嗓音,轻声道:“你说得没错,我是一开始就知道李可被夺舍了,然后呢,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怎么做?驱走叶梓念,叶梓念怨念不除,只能一直当孤魂野鬼,如果我们找不到她的尸体,她会一直徘徊下去,说不定最后,她会变成像诺言那样的厉鬼,与其几个人纠结痛苦,不如顺其自然,不要妄图去改变什么,因为,那是叶梓念的选择,也是她所希望的,伤害别人的人,必须做好被别人伤害的准备,我不会干涉任何鬼魂复仇,因为那不是我的义务,我是个生意人,只想好好做生意,驱邪捉鬼这种事,是那些驱鬼师们的责任,跟我,没有关系。”
见严决让沉默不语,沈呈若轻笑一声,道:“怎么,觉得我很可怕?”
“不,我没有那么想。”严决让决否认,淡淡地摇头,说:“真正可怕的,是那些披着人皮,却制造惨剧的家伙,你说得没错,这世间,什么人都有,而鬼,也是由人变成的,人和鬼的区别,说到底,只是一念之间,至少,我们为叶梓念完成了心愿,即便她下了地狱,也是满足的吧。”
“我并不是想为那个小鬼完成心愿,我只是单纯想从那幻境里出来而已。”
沈呈若凝视他,漆黑的眸底意味不明:“小兔崽子,你记住,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只把我当老板就可以了。”
闻言,严决让笑了,只是,有些苦涩:“我是把你当老板,但你别拿我当孩子,我已经十八岁了,对错,好坏,我知道我该信什么,选择什么。”
“知道你还喝酒?”
沈呈若轻敲他的脑门,神情严肃,不似玩笑:“喝酒伤身,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