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雄伟壮阔的紫禁城里,自锦州被围的消息传来,朱祐樘与内阁诸位阁老便陷入了极度的忙碌与忧虑之中,真可谓是一日都未曾好好休憩过。
暖阁之内,内阁会议频繁召开,已然不知经历了多少回这般紧张的商讨。
朝会已然停了三日未开,究其缘由,乃是那些随着徐志道出征的勋贵子弟的长辈们,日日在朝堂之上吵闹,执意要求朱祐樘速速派兵增援锦州。
朱祐樘为此不胜其扰,心中暗忖,未曾料到此次鞑靼来势竟如此汹汹。
他本怀着为那些未承爵的勋贵谋求晋升之途的想法,亦期望借此机会让自己的弟子徐志道在兵部积攒些人脉,却万万没料到会引发如今这般棘手的局面。
倘若锦州城不幸被攻破,他着实不知该如何向那些勋贵子弟的长辈们交代。
那些身兼实职之人皆欲带兵亲赴救援,然而皆被内阁首辅刘健的一番话给怼得偃旗息鼓。
只见刘健神色严肃,高声说道。
“老夫的嫡长孙现今正在锦州,诸位之中谁家的嫡长子或是嫡长孙在那处?
若有,本官即刻亲自票拟圣旨,请求圣上援兵支援。
没有的就给本官闭嘴。”
实则这些勋贵们并非真心想要救回自家孩子。
只因被派去神机营跟随徐志道和朱麟的,皆是些在家族中不受重视、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纨绔”子弟。
他们不过是妄图借着此次事件,让朱祐樘内心深感愧疚,从而从中谋取诸多利益。
朱祐樘虽为人亲和,治国秉持仁善之道,可若是有人这般揣度他,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朱祐樘乃是天生的政治家,其手段与谋略绝非等闲。
想当年万安在成化年间入阁,后荣升首辅之位,他攀附万贵妃,借此得以长久安居其位,却毫无显著政绩可言。
最终因朱祐樘对其心生不满,便被迫辞官归乡。
堂堂一代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内阁首辅,只因帝王的一丝不满,便只能落寞地告老还乡,且朝中竟无一人敢出面反对。
再看那刘吉,成化年间入阁,历经宪宗、孝宗两朝。
此人为人狡诈,极善迎合圣意,虽多次遭受弹劾,却依旧能够稳坐其位,可见其手段之高明。
直至弘治时期担任内阁首辅,后因被朱祐樘识破其奸佞本质,这才无奈致仕。“奸佞”二字竟能冠于一位内阁首辅头上,足见朱祐樘行事之果断狠辣。
对于这些闹事的勋贵们的心思,朱祐樘又怎会不知?
只是此刻,他满心忧虑的皆是朱厚照的未来。
没工夫搭理他们罢了。
朱祐樘幼年时身体便落下病根,他自己亦清楚自身寿数恐已无多。
好不容易才为太子培养出一位可堪重用的臣子,尚未能使其大展宏图,却即将在锦州面临生死危机。
他唯恐自己再无时间寻觅这样一位能辅佐太子之人。
“刘阁老,朕为你选一闲置宫殿,你可前去好好休息一番。”
朱祐樘见刘健年逾七十,在暖阁中陪伴自己熬了两日,身体已然难以支撑,靠着椅子已然昏睡过去数次,不禁心生怜惜,出言相劝。
刘健听闻,赶忙坐直身子,毅然决然地拒绝道、
“陛下,老臣并无大碍。
老臣在此处眯一会儿便足矣,入住宫内实在于礼不合。”
朱祐樘深知刘健的脾性,知晓他极为执拗,故而也不多加劝说。
他心中明白,这刘健就是个死脑筋,若非近两年岁数渐长,就凭自己刚刚那番出于好心的邀请,这刘大喷子怕是能滔滔不绝地数落自己一日不懂礼数。
“呼……哈……呼……哈……”
此时,兵部尚书刘大夏却睡得格外安稳,呼噜声此起彼伏。
朱祐樘见状,不禁哑然失笑,心中暗自思忖,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刚刚清醒过来的刘健听到刘大夏的呼噜声,亦是满脸无奈,眉头紧皱,直接将手中的笏板朝着刘大夏扔了过去,口中愤愤说道。
“刘大嗓门,你也真有心思睡下去。”
刘大夏被笏板砸醒,顿时怒火中烧,起床气瞬间爆棚,大声吼道。
“刘倔驴,你敢用小抄本扔老子,你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刘健岂会示弱,当即回怼道。
“刘大嗓门,你也真能睡得着。
能让鞑靼三万人绕过长城围困锦州,你这兵部尚书是怎么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