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这些人都是花架式,可毕竟刀剑无眼,该示弱的时候还是得示弱。
苏达喉间咕咚一声,颤声问道,“我们,不是有驴车吗?”
换句话来说,驴车是不打算给了吗?
“什么我们,马木匠家正好缺头干活的驴。那已经是马木匠的驴了。”
苏达两眼一黑。
他们要怎么回长安?!
“诈、诈诈、诈尸?”……
苏达汗沁沁地抬着春凳后端木腿,看着健步如飞的阿耶,庆幸好在阿耶正值壮年,出了不少力气,不然若是靠那两满头大汗嘴唇泛白地山匪,天黑都走不到山道上。
步调纷杂间,混乱思绪就会不由自主地回到令人恶寒的尸体身上。
面上附满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迹,粘连着散乱的发丝,让人看不清容貌。
至少不缺鼻子少眼,也没见显眼的伤痕,看来没伤到脸。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不仅穿得是锦缎,身形也高大许多,躺在春凳上半个腿都耷拉下来,随着他们的步调一摇三晃。
杏眼随着那摇晃的皂靴,恍恍惚惚竟出了神。
脚下呆滞地迈着重复又沉重的步子,路上的枝乱草仿佛也在给小腿横加阻力。
密密麻麻的汗珠汇成一道,沿着额角流至眼角。一阵酸涩感在眼中蔓延。
苏达猛地眨眼甩头,企图将进眼的汗珠甩出去。
人也清醒了大半。
勉强集中精神,恍然定睛一看,那居然是一双白色锻画云纹织蓝纱皂靴,虽然鞋面脚跟被泥糊了个遍,明显在地上拖行过。可细看居然隐约有云纹显现。要不是苏达眼尖,一般人还真发现不了。
苏达虽然和阿耶过得节俭,可平日里接触的都是达官显贵,富豪乡绅。倒练就了她一双慧眼识珠的好眼力。
常年外出公干,明里暗里想要贿赂阿耶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若是全盘接受,不仅在长安能随意挑好坊买座大宅子,还能养上十七八个婢女仆从,出门必乘马车,每月关顾一次来福酒楼,广寒糕也吃到饱。出门在外,雇上几个走镖的,又怎会让自己辛苦攒了几年的银子一夕为空。
可阿耶实在太过正直清廉。连她这个亲女儿都想颁个两袖清风,刚正不阿的牌匾给他。
唉,生活不易,苏达叹气。
话说回来,这人穿得非富即贵,身份必定也不简单。不过现在诸事皆晚,不过是尸体一具。到时挑个靠水靠水的宝地挖坑埋了,也算是对得起他们萍水相逢一场。
既是这样,苏达不怀好意地目光又往他身上扫去,就算已被山匪扫荡过一遍,应该也还能有点剩余吧?
从脚向上细细探究。
这尸身上穿得是玄色绣银丝云纹直裰,一条蹀躞将窄腰掐得死死的。
一般人腰戴蹀躞都是为了方便。蹀躞的功能性很强,上面可以挂能想到的任何东西。也不知这尸体都挂了什么在腰上。
细细看去,苏达不禁眼皮一抖,眉头紧蹙,那蹀躞下方一圈怎么还有刀刻划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