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丁喜旺还不死心,说他儿子不适合干这些,非得让我再跟我那建筑公司里给他儿子谋个差事。我的个妈,盖房子事关人命,您说我敢用他么?说什么也不能用啊!
我不干,丁喜旺那老王八犊子表面上没说啥,暗地里跟我结了仇。我承包那山,一半划分给他们乡,他揪着这点不是今儿拿承包合同说事儿;就是后儿说我不让乡里的人上山放羊放牛,影响了他们乡老百姓的收入……天天能找出辙来刁难我。
去年我那林子着了场火,我都怀疑是他让人放的。那老王八犊子出了名的心黑,什么缺德事都干得出来。他要不是丁春花她大爷,我t早……
别提了,糟心事多了,他们老丁家没一个省油的灯。”
刘侃肚子里的苦水多了去了,越说越觉得自己窝囊、委屈,索性不说了。揉揉鼻子,塌肩弓背的,透着那么颓。
“丁春花呢?也不是省油的灯?”唉……每个成功人士的背后都有一部辛酸血泪史,刘侃整天乐呵得跟傻子似的,谁能体谅他也是个苦大仇深的倒霉疙瘩?人啊!永远都是只看别人吃肉,看不见别人挨揍。占便宜是天性,气人有笑人无依旧是天性,根除不了。
“我以为她跟他们家人不同,经过这事我才知道,她跟他们家人一道德性,都不咋地。”
“一个姑娘,付出了一切在一个男人身上,无非求个好结局。可是,反落得伤心失望,做出些极端事倒也情有可原。你刚才那句话,说明你过去也认为她是好姑娘,只是,你因为对她家人的不满没有选择她,没有给她所期盼的好结局。
她家人伤你,你伤她,她反过来报复你,你又要跟她较劲到底,于是他们接受惩罚,惩罚完了呢?他们会不会再来报复你,你又会不会再予以重磅还击?这样的恶性循环哪天到头儿?
俗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和丁春花成为冤家,绝大部分是丁家人促成的,也就是说你俩都是他们利用的棋子。通过你俩的争斗,他们或牟利或泄愤,可到头来,你俩能获得什么?”
“您是劝我放弃维护自己的权益,委曲求全娶丁春花?”
“我劝你将丁春花与丁家区别看待。你俩做不成夫妻,也不一定非要成为仇敌。”
“可我这口气……”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懂得后退,才有余地前进,你在社会上打拼这么多年这点道理会不懂?”
“懂是懂……可我懂老丁家不一定懂啊。”
“你懂,丁春花懂就够了。老丁家则是另一回事。”
“您这句话我就不太懂了。”挠挠头,刘侃又晕了,糊涂的晕。
“你请我来帮你打官司,说明你信任我。那么,在这宗官司的处理上请你完全放权给我,相信我看人的能力,我会尽职维护你的权益,同时减少对于另一当事人伤害。”季堃始终认为,一个姑娘名声都丢了,就不要再落井下石将其打落底了。
“丁春花要不走这一步,我也不会亏待她。得,我信任您,您觉得咋办好就咋办,全听您的。”
“好。那咱签个授权书。”省得你找后账。
“签那玩意干嘛?别浪费纸了,您放心,老爷们儿说话驷马难追,我指定不找您后账。”
“成,你信我,我也信你。”
“本来嘛。咱俩啥关系?咱俩是哥们儿,可不就得互相信任?!”
“你说全听我的,那你现在能先听我一件事么?”
“为哥们儿两肋插刀,上刀山下油锅,我刘侃绝不含糊!您说,您让我干啥?”
“能先叫人来把你那智能马桶修好么?”
就只是修马桶而已,没有生命危险,真的。==
喜羊羊喜洋洋
季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来到这里半个多月,刨去最初的三天流水席,刘侃出看守所那天,以及被刘侃强拽去度假村那天。季堃基本天天出去是胡乱跑出去玩的?
自然不是。
一桩案件,仅凭当事双方各执一词的证言并不能构成最后决断。各种直接、间接证据,非利害关系的各种证人证言,才能帮助拨开云雾,将判断导向相对正确的方向。
经过多方走访,四处打听,汇总各路闲言,集百家碎语,理清了一条脉络。
这宗官司,表面上的主角是刘侃和丁春花。实际上,丁春花的家里人占走了大部分戏份。这其间又有一个人太过醒目,甚至有喧宾夺主之嫌。
邀请刘侃吃请的是丁春花的大爷丁喜旺;领着丁家人掐准时机闯进屋的还是丁喜旺。跳出官司之外,与刘侃发生许多利益纠纷的还是丁喜旺。而这丁喜旺,更是老丁家大事小情拿主意、做决定的主心骨儿、主事者。
据热心群众提供的小道消息,刘侃有太多糟心事没跟他交代,大都与丁喜旺有关。
第一,丁喜旺跻身县干部破灭,据传是刘侃从中搅合的结果。
第二,丁喜旺自开建筑公司与刘侃争抢项目,落败。
第三,丁喜旺乡里整修学校,向刘侃拉赞助,刘侃出资30万,传闻大半款项流进丁喜旺腰包。
第……
总而言之,俩人结仇结大了。
刘侃要是因为这件事蹲大牢、臭名远扬,最高兴最解恨的当属丁喜旺。刘侃要是服软儿认头娶了丁春花,丁喜旺亦不会吃亏。
然而。季堃认识刘侃没多久,都能看出刘侃是那种犟脾气上来打断脊柱都不带低头服输,越逼他犟劲儿越足的主儿。凭丁喜旺的老奸巨猾,跟基层干部群打滚大半辈子的经验岂会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