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堃还没把管你妹说出口,又来人了。
“侃哥,听说你英雄救美,英勇负伤,大家伙都过来看你了。”
乌泱泱,王胖子带了工地上的各部门代表一涌而尽,刘侃一人霸占的双人病房一下子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这么多人陪着刘侃,刘侃是不会寂寞了。季堃可不喜欢和满屋子人煮饺子似的客套逗贫,说声回去加班,速度撤退。
“季律师,侃哥让我送您。”
想想自己还得跟那堆卷宗战斗,季堃没拒绝。
“一直没问你,给刘侃工作多久了?”
“五六年了。”
“他跟你关系好像格外好。”
“说起这个,我就得夸侃哥了。侃哥人好,仗义,不记仇,要不是他,我老娘恐怕就病死了,我也不能有今天。他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
王胖子小时候家境还凑合,也跟其他小屁孩儿一样欺负过刘侃。后来十几岁,王胖子出去打工,跟一群坏朋友学了坏,干起来抢劫盗窃的勾当,一次犯案被抓个现行,判了五年。坐过牢的人,谁敢用他?出来之后一直没工作,更没人瞧得起,又赶上老娘生病住院,家底儿掏空了才够老娘一个月的治疗费。王胖子他爹为他坐牢活活气死了,就剩下老娘这么一个亲人,为了老娘,王胖子拉下脸求到刘侃门前。刘侃二话不说,当时就拍出两万块钱,让王胖子先拿去给老娘交医院催讨的各种费用,嘱咐他好好照顾老娘。一直到王胖子老娘病愈出院,全部费用都是刘侃掏的,后来又雇了王胖子给他工作,再后来王胖子结婚也是刘侃操持的,弄的风风光光,人人称羡。王胖子家里的小日子越过越红火,再没人敢瞧不起。老胖子老娘天天叨咕刘侃是他们家大恩人,要王胖子跟着刘侃好好干。其实,哪儿用老娘交代?王胖子早就当刘侃是他亲哥哥,把给刘侃干活当成给自己家干活一样一样的。王胖子那大胖儿子,还认了刘侃当干爹。
“季律师,侃哥是好人,您也是好人,虽说你俩都是男的吧……可好人跟好人一定能过好日子,对不?”
季堃不置可否。
要说刘侃就是皮实,一个礼拜出院了。
住院这一礼拜,这不许,那不让,处处受限,可把刘侃憋屈坏了。回到家里,可把刘侃高兴坏了,哪儿哪儿都看着那么舒服,往哪儿一躺都舒服得骨头都酥了。
“nnd,老子可算回来了。再住院,老子就不是人,那地方就不是人住的!”
“你不是不是人么?住那儿合适。不过,以你的资质住精神病院最合适。”
“堃儿,你越来越幽默了。”
“少嬉皮笑脸,你不跟张亚玲结婚了?”
“咱俩一块儿过了,我干嘛还跟小张法官结婚?重婚犯法,我懂。”
“别扯那不靠谱的。你跟她都说清楚了?”
“说啥?不见面不就得了?”
“你个缺德带冒烟的货!我就知道你不能是负责任的人,没说清楚赶紧说清楚,别不明不白抻着人家,耽误人家的青春。”
“。我跟小张法官说清楚,你就正式跟我过啦?”
“过你妹!”
歹意
季堃发了话,刘侃就照做。
约了张亚玲见面,客套全免,张嘴直奔主题。
“我不能和你结婚,我喜欢堃儿,要和堃儿一起过日子。”刘侃说得理直气壮,心怀坦荡。因为对张亚玲没企图心了,吊儿郎当的原型便无拘无束暴露无余。
“谢谢你告诉我你的抉择,我接受,但不会祝福你们。”没有惊诧错愕,没有谩骂指责,没有哭天抹泪,更没寻死觅活,张亚玲神色淡然,仅是轻轻吐了一口气,坦言她的心情。
季堃,是她暗恋过的。
刘侃,是她短暂交往过的。
这两人走到一起,张亚玲坦言不具圣母胸怀,无法违心祝福。
说来没良心,刘侃约见张亚玲了断关系,全为完成季堃指派的任务。祝福,没想过问张亚玲讨要;事实,张亚玲接受与否也就这个了,随便她看着办。
而且,刘侃发现原先可能是被季堃占满心思的缘故,和张亚玲约会的那种激动和悸动都跑没了。看张亚玲就跟看从身边经过的任何一个美女同个心情——欣赏她的美,但无非分之想。
“啊,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尽管无人喝彩,刘侃还是颇为感动的对着天花板高呼。
尾音刚被天花板弹落在地,季堃回家了。刘侃赶忙从餐厅跑到门厅,效法炊饼国小媳妇儿,接过季堃的包,伺候季堃换鞋脱外套,外套罩上衣套,在衣架上挂好。问了季堃一句,今天没去接他,有没有想他。得到喜人的两个大白眼,傻笑着招呼季堃洗手吃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纵然刘侃每天都如此殷勤,但下厨房的次数寥寥无几。上次做了一桌子菜,害他摔了两个大跟头,损失汤锅一个,这次天知道又耍什么幺蛾子,给他招灾惹祸。谨慎戒备,季堃在餐桌上一家之主的位置落座。
夹菜,盛汤,若非季堃阴冷的小脸儿威慑力实在强劲,刘侃怕是要喂季堃吃饭。
做好受难的准备,季堃内心疑虑重重,外表冷静淡漠的斯斯文文消灭他的晚餐。别说,季堃真饿坏了。忙了一天,以为中午吃了饭,下班时才发现办公桌上某个不碍事的角落摆着一个吃了不到一半的饭盒,菜色貌似是他订来充当午餐的那一盒。
这是常有的事,季堃早已习惯。可他也不会过分苛待自己的胃,别管外食还是回家卖弄自己称得上贫瘠,但远不至于饿死或者毒死自己厨艺,好好犒劳、安抚自己可怜的胃受到的委屈。今天刘侃勤快的代他做了原打算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