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低笑起来,回家之后邴宛宸怎么反而拘谨起来。
正说着,王嬷嬷进来,禀道:“将军,两间卧房已经收拾妥当,您和邴娘子可以稍作歇息。邴娘子,奴才自作主张安排兰云服侍您,不知邴娘子意下如何?”
邴宛宸并无异议,用哪个丫鬟对她来讲都一样。楚牧站起来道:“走吧,去休息片刻。”
邴宛宸也打算去瞧瞧自己的房间。看了楚牧的书房,她倒对自己的房间有了些期待。可楚牧长臂一伸,将她抱起来朝自己房间走去。邴宛宸惊呼一声,“楚牧,不是该避嫌吗?”
“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你也不是这么拘谨的人。”楚牧勾起嘴角。来到屋外,他眼睛微眯,脸色瞬间冷下来,环视一圈院子里吃惊不已的三名仆人,沉声道:“相信他们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兰云、乌雅和周远浑身打了冷颤,二郎君远没有看上去得和善,他们得小心伺候着。
楚牧的卧房一如书房简洁硬朗。楚牧将邴宛宸放到床榻上,自己也躺下来。邴宛宸撇撇嘴,“我怎么感觉你回家后脸皮变厚了呢,这才是你的本性?
楚牧未说什么,只搂住邴宛宸休憩起来。许久之后,楚牧睁开眼睛,邴宛宸依旧在熟睡。楚牧轻轻起身,换上一身便服,来到后院的祠堂。
祠堂里,檀香香气常年不断。父亲牌位前三根燃了一半的檀香正闪着火星,应当是母亲刚来过不久。楚牧拿起旁边案几上的檀香,点燃后插入父亲牌位前的香炉里,恭恭敬敬地跪拜道:“爹,孩儿回来了。这一次,孩儿彻底征服河月,以绝后患。您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当年楚正虽战死沙场、死得其所,可河月国成为楚家心里的刺儿。如今,楚牧亲手将这颗刺拔出,对得起楚正的牺牲。
面圣
晚宴依旧设在膳厅。李氏、楚谦、年氏、小楚氏、楚牧、邴宛宸还有楚孝清和楚妍八人坐了满满一桌。楚谦的第三名孩子不足一岁,取名楚碧,被小楚氏抱在怀里,见到这么多人兴奋地手舞足蹈、咿咿呀呀个不停。
邴宛宸看着气度迥异的兄弟俩,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偏心,楚家两个儿郎都如此优秀。
“开饭吧。牧儿,你多吃点,都是按照你的喜好准备的。”李氏见家人难得齐聚一堂,嘴角一直挂着笑容,同时夹了几样菜放到楚牧碗里。
楚谦接过话道:“阿牧,这次回来路上耽搁不少时间,圣人隔三差五地就念叨一回,明日你可得与我一同上朝。”
“那是自然。”
邴宛宸自知插不上话,便埋头苦吃。突然,李氏点到她,道:“邴娘子,不知你家为何处?令尊和令堂身体可还康健?”
邴宛宸当即放下碗筷,福身道:“回主母,奴家是名孤女,其他亲人早年间死于西关战乱。”
李氏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又换了一个话题道:“可读过什么书?”
邴宛宸依旧低着头,恭敬地回道:“奴家仅略识几个字。”
在邴宛宸看来,华魏的书籍确实读得不多。可她的这一番实话实说在其他人听了总有几分不相信。李氏不再询问,时间长了自然能慢慢了解一个人,转头询问起三个孩子的情况。孩子们这边,楚孝清最活泼,他直接提出想向楚牧继续学习武艺的要求,楚牧没有拒绝。
有了孩子们的掺和,一顿饭算是热热闹闹地吃完了。
天色已晚,楚谦不方便找楚牧详谈,便与年氏一起回自己的院落。
“初画,你觉得邴娘子如何?”楚谦问道。一顿饭下来,楚谦对邴宛宸倒是有几分好感,眼神干净,嘴角带笑,看向楚牧时亦怀着满满情谊。
“有礼有节。”年氏如实回道。虽然邴宛宸表现得乖顺,但总能感受到她并非是这样的。
“说得不错,我倒好奇阿牧从哪里碰到这样的一名女子。”
年氏低笑道:“大约这就叫缘分吧。”
楚谦看着身旁的妻子,妻子一如当年的模样。缘分二字妙不可言,他与妻子不也正是机缘巧合下得以相识。他轻轻握住年氏的手,深情缱绻道:“手这么凉,该多穿件衣服。”
年氏顺势靠在楚谦怀里,有些娇羞道:“楚郎说得是。”
当年,楚谦高中,年轻的进士们汇集凤月阁。年初画一时好奇随父亲进入凤月阁偶遇楚谦,两人相谈甚欢。谁曾想到年底,父亲告诉她楚家前来提亲,问她是否愿意嫁,年氏顺势答应。于是,自己得偿所愿,嫁于良人。
原来,楚谦高中后李氏便开始为他寻觅正妻人选。楚谦在一众闺阁女子中一眼就看中与在凤月阁相遇并产生好感的年初画。门当户对又饱含情愫,两人在对的时间相遇了。
翌日天未亮,楚牧换上暗红色朝服来到门口。楚谦已在马车上等着,待楚牧上马车,兄弟俩便朝皇宫出发。
马车上,楚谦看着愈加沉稳的弟弟,笑得温润,道:“阿牧,昨日未来得及与你手谈一局,今日处理完礼部的事情我便去找你。”
“弟弟自当扫榻以待。”
“不错,讲话亦有趣许多,想必是邴娘子的功劳。”以前的楚牧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楚谦难得找对话题聊上几句。“对了,你得胜消息传回王都之初,圣人曾向我透露欲给你赐婚一事,我以你不在王都为由婉拒了。如今,圣人有可能会旧事重提。”
楚牧苦笑道:“真是件麻烦事儿。”
楚谦拍拍楚牧的肩膀,示意他放宽心。
楚牧回朝,武陵帝龙心大悦。在朝堂上对楚牧和楚谦极尽溢美之词,对朝臣们亦和颜悦色许多,安排了几件事情后,武陵帝便宣布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