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转向其中一位身着官服之人,问道:“副考官,考试可还能继续?”
副考官立刻躬身回禀道:“除去打架之人,其余可正常进行。”
“好!休息时间结束,考试继续。”楚牧略挺了挺脊背,释放出铺天盖地的杀气,紧盯着几位闹事者,沉声道:“闹事者,楚某亲自审问!”
所有人立时打了几个冷颤,连那名倔强的考生微微低头。副考官擦干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原来早晨楚将军待他们已经十分温和了,随后他同情地看着几位闹事者,可想而知接下来的审问并不好过。
这几位闹事者私斗的原由非常简单,占上风者乃在考试中胜出者,落败者不甘心召集了两名好友欲趁休息时间讨回个公道,当然中间不乏言语挑衅,情绪激动之下胜出的考生也忍不住出了手。事儿简单,但人不简单。
胜出的考生是徐舟将军的长子徐家川,年方二十。通常作为镇守一方的将军,其子若想继承功绩,只需早早地进入军营,摸爬滚打几年后自然能子承父业。楚牧便是这样一路走过来。而徐将军却将长子送来参加春试,应该是想打通一条回归朝堂的路。报复者为卫尉寺卿的二公子,也不过刚过弱冠之年,借着家世,考试时一路畅通无阻,却不想在徐家川手里吃了憋。
搭起营帐中,楚牧坐在主位上,邴宛宸站于身后。四名闹事者低头立在营帐中心,明显分成两方。徐家川完全继承了徐将军的身形,身量比一般年轻人高上不少,皮肤黝黑,明显常年在外锻炼,少年人的桀骜不驯怎么也藏不住。此刻他站得笔直,对另外三位完全不屑一顾,而卫尉寺卿家的二公子带着一脸愤恨。
“说吧,谁先挑起来了。”楚牧冷眼扫过四位考生。
徐家川无惧楚牧,对着另外三位冷哼一声,意思非常明显。另外三位在徐家川的逼视之下,低下了头,当是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武试明令禁止私斗,你们都不记得了?”楚牧站起来,在四位考试面前来回踱步。无论是凭着真本事还是借着家世,这几个人都是通过预试选上来的,武试规矩怎么会不知道?看似简单地背后,是否有他未察觉到的关卡?
两位胆子小的考生颤巍巍地上前一步,道:“主考官,我们是被逼的,都是他!”两人异口同声地指向卫尉寺卿家的二公子。
卫尉寺卿家的二公子立刻横起眼睛,恶狠狠地说道:“你们……”
“好了,你们两人待大医看过后自行离开。”楚牧指了指刚刚说话的两位考生,“徐家川,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得了楚牧的同意,两人灰头土脸地离开营帐,只留下徐家川和卫尉寺卿家的二公子。
点到名字的徐家川上前一步,恭敬地回道:“楚将军,当时在下正在休息,为后面的考试做准备,卫尉寺卿家的二郎君带着另外两人将我围住,进行言语挑衅。起初,我本不欲理会,可后来不知怎地,竟被激地心烦意乱起来,便忍不住出了手。”
徐家川当然知道名满天下的楚牧上将军,在他面前不敢隐瞒。
楚牧思索起来,徐家川讲话有礼有节,明显受过良好家训的,完全不似会被几句话刺激到出手,而且他此次来肩负使命,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有所举动。
楚牧转头看向卫尉寺卿家的二公子,冷冷地道:“可有辩解之处?”
卫尉寺卿家的二公子气势早已弱下去,当时自己也是心绪一阵激荡,一直想着考试时徐家川一点面子也不给他,将他以狗吃屎的姿态踢下考场,事后被几个酒肉朋友嘲笑。大家在王都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他如何能忍!这会儿冷静下来,却知道回去又少不了一顿父亲的板子,随即有些懊悔,便老实地回答楚牧,“没有。”
“来人,通知徐将军家和卫尉寺卿家来领人吧。”
既然说清楚了,楚牧只得将人淘汰下去,在徐家川临走时却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道:“回王都还有很多路子。”
事情处理完了,楚牧依然坐在主位上思考着。邴宛宸来到身侧,看着楚牧的侧脸,道:“总觉得事情还有说不通的地方。”
楚牧正色道:“你也察觉到了?”
几番思量之后,楚牧命人将大夫找来,同时找来中午供应的饭食。经一番仔细查验之后,大夫神色凝重,回禀道:“禀楚将军,饭食中掺杂了少量的附子。附子性热、具有镇痛之效,能刺激情绪,偶尔进食无关紧要,若连续进食一段时间却能于身体不利。”
楚牧眉头紧皱,心中早已起了波澜。春试出现差池,绝对不能善了。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叮嘱道:“大医,过会儿我会派人给你送去些银两,保证你及家人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你立刻收拾家当连夜离开王都,再也不要回来!。”
“老夫谢楚将军指一条明路!”大医冷汗频频。在王都呆了半辈子的大医自然知道这次摊上大事,自己能有一条生路已是不易。
邴宛宸担心地看着楚牧。楚牧虽然面上不显,但全身肌肉皆紧绷起来。她亦知道这次事情不简单。若非因这个意外发现供应考生的饭食有问题,最后好不容易选出来的国家人才却莫名中毒出事,必成为震惊朝野的大事,
楚牧喊来他的两位副考官,将事情详细地交代清楚,严肃道:“两位副考官,现在有两件事需得安排下去,其一将所有搜集到的中午饭食全部搜集起来,作为证据,其二继续武试,麻烦两位大人稳住现场,楚某亲自去找兵部尚书,另外,还需派人通知文试那边,让他们查一查是否有同样情况。”如果文试那边同样出现这事儿,针对的对象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