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直和几个人交涉直到饭点,他表示该吃午饭了,匆匆挂断。过了一会儿,司机说到学校门口了。
张知疑下了自家的宾利之后,手里捧着预订的花,想象一会儿见到文意先的画面,这也是第一次他们能够在校园里以情侣的身份并肩。
走到门口,看见了来接他的文意先,戴着个头盔,手上也拿着个头盔,如果不是他一眼认出那双眼睛,大概完全不敢相信这是文意先。
“愣着干什么?戴上头盔,回去吃饭。”文意先接过他的花,自然而然地放到车头的篮子里。
“你怎么戴头盔了?”坐在文意先的小电驴后座,张知疑从背后抱着他,尽力用他能听见的声音和他说话。
文意先看都没看他一眼,专注于开车,说话语气听着有些嘲讽:“少爷,一会儿就该下课了。”
张知疑对他的语气有点不满,但他说的确实是事实,只好保持沉默。
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梯,刚关上门,张知疑就迫不及待抱住他,把人抵在门上亲。
文意先抵住他的肩膀,用力推了他一把,挣脱了桎梏:“去吃饭。”
张知疑有点伤心,怎么突然这么冷漠,刚刚在电话里还和自己调情。
很快他就知道了文意先冷漠的原因,餐桌上只有他的一份饭,文意先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他对面,时不时低头在手机上打字,嫌打字慢,直接抓起手机一顿语音输出。
“怎么了?”文意先对他的进食速度感到疑惑,“今天胃口不好吗?要不先去房间休息?”
张知疑摇摇头,又不想让他在工作之余还要分心关注自己,拿起勺子加速干饭。
“我一个学生,突然说不想读了,我看看能不能让他重燃学术激情,可能是我出国管得不多。唉,现在就业形势是不好,但研究生毕业就可以去高校做辅导员了,至少这条路比较轻松,去做行政工作,去新闻行业,能做的事有很多,转头去中学教思政课也行。这年头高考还出逻辑题,对于他们来说完全专业对口。关键就是先顺利毕业再说,有什么好想不开的呢。”
“……”张知疑做了这么多年班长,也有不少同学毕业之后仍然和他保持联系,他知道有同学学了哲学,如果不是课业优秀或者像文意先这样的天才,可以为哲学再多做贡献,那么毕业即失业的可能性很大,就业面窄,考公都赶不上对口岗位,大多数是转行去文科类的其他行业,但收入也不高。其实张知疑也不太理解这个专业,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钱到不用考虑生计,更不是所有人都是文意先那样的天才。
有毕业焦虑也很正常,因为前途渺茫且容易路遥马亡。
作为辅修过哲学专业的人,他心里很明白大学里要应付考试,大多是死记硬背,光是碰到有趣的老师就已经很难了,枯燥的教学只能让学习热情下降,和他一起选择辅修的人有几个压根兼顾不上,最后辅修证书也没拿到。
于是他选择低头扒饭。毕竟他学经济学也只是因为家里真的有矿要好好继承。
文意先明白他在想什么,没有说到底。
“或许应该让哲学成为普世教育,大家都可以学,也可以自由转职。利用他们在哲学里学到的东西继续发光发热。至少用心学了,智慧的增长是不会骗人的。”张知疑收拾碗筷,漫不经心道。
文意先从电脑里抬头看他一眼,又重新把目光落在屏幕上,沉吟片刻:“你说,我是不是该写本科普书?”
张知疑正把稍微处理过一边的碗筷放进洗碗机,闻言顿了顿,试探性地问:“你也想要个女儿?”
文意先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他一下就明白了张知疑在拿什么开玩笑,乔斯坦·贾德的《苏菲的世界》,这本书讲述的是一个哲学家为女儿创作了一个小女孩在学习西方哲学史时所经历的各种奇遇的故事。
“恐怕我写不出那种名著。”文意先自嘲道。
“那写个哲学的各种思想实验合集?”
文意先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继续在电脑上敲敲打打:“那还是写一本小说来得好。”
张知疑笑起来,调侃道:“倒是可以拿我们俩做原型,模仿柏拉图用提问对话形式写。”
“那跟看剧本似的,我认为销量不会太高。”
张知疑拉开椅子,坐到他身边,习惯性地吻了一下他的侧脸。
“那你写个爱情故事不就完了,绝对大卖。”
“你说得有道理,但是我写不出来,况且能不能别写西方哲学史了。”文意先开过数次这门课,已经有一些ptsd的症状出现。
“写中国哲学史的话,总感觉更像是我爸那辈喜欢看的《老庄的智慧》之类的东西,一打开跟百家讲坛一样,有些厚重。”张知疑补充道。
文意先手上还在改学生的论文初稿,大脑开启了双线程模式,边和张知疑讲话,边写批注:“为什么一定要写哲学史呢?我写辩证法之类不也可以吗?大不了写逻辑方法,主线剧情就是探案,这样受众也很广吧?或者写”
双男主探案,张知疑想到一些英剧,本来张启辰打算让他去英国留学,硬是让他考了雅思托福,为了学习英语而看了些英美剧,没想到留学是没去,但增加了许多他对电视剧的认识。
“你说得对,要不你选一个,我也帮忙起个头?”
“你会怎么写?”万事开头难,文意先也好奇张知疑会怎么写,在他眼里,他丈夫还算是有浪漫细胞的理科生,至少隔三岔五就给他写情书送花,或许他会给个有趣的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