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疑在原地捂着隐隐作痛的头,自从小孩来了家里,他揉太阳穴的频率直线上升,力度也越来越粗暴。
浴桶还没装好水,张静那丫头在旁边已经把她的橡胶鸭子和小船扔进去了。
文意先在门口朝他看,冲他比了个大拇指,用口型对他说了一句“好爸爸”。
张知疑愣了一下,旋即又羞又恼地把门关了。
文意先笑嘻嘻地扶着扶手慢慢走回房间,感觉家里来了小孩,只要不是他来带,应该也不错。
最忙碌的毕业季也已经过去,文意先开始在本子上写日记。他现在还是行动不便,一天天的没做啥事,闲下来光看书了,其他时候倒也挺享受被张知疑服务的日常。
所以除了看书的感想和笔记之外,日记里出现最多的还是张知疑。
张知疑的厨艺意外得好,或许明里暗里受了自己的影响。他给自己端上饭菜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转向张静的时候笑容就会出现裂缝。因为一直生活在一起,关于他的喜好,需求,日程表,所有的一切就算他不说,张知疑也能通通为他做好,但在面对育儿经的时候整个人完全游离在暴走边缘。
偶尔是会感到有点孤独,被冷落,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张知疑可以满心满眼全都是他。但加塞了个小孩,他们只能等小孩睡了再像之前那样黏在一块。
倒也多了一点激情。
总之现在看来,文意先认为有个小孩,至少家里的氛围会变得格外欢快新鲜。
日记本里有自己思想观念的变迁,老了再回头看看,或许挺有意思的。
文意先合上本子,这才听见浴室里传来张静拍水嬉闹和张知疑隐忍克制的劝说声。
“就快洗完了,你别把水拍眼睛里去。”
“就不。”
“张静,一会儿换完衣服我就向你妈告状。”
“略略略,随便你告。”
文意先不由得嘴角上扬,突然觉得家里有个孩子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有人会带。
作为“有人”的张知疑快要被这小妮子折腾崩溃了,好不容易把她身体擦干了,她一下又像泥鳅一样从他手里滑走,从凳子上扑进浴桶里,水溅了他一身。搞得张知疑只好先把浴桶里用过的水全都倒了再给她擦身体。
“张静,你完蛋了,我今晚要跟你两个妈妈都告状!你上次去长滩岛旅游学的跳水吗!明天就送你回家!”张知疑炸毛了,把张静当快递包裹包成一大团,同时快速搓干她的头发和身体,把睡袍往她身上套上,抱起来送回房间,门从外边插上钥匙反锁上。当场给张行言打电话。
文意先探了个头出来,他可很少见到真发火的张知疑。
正处在气头上的张知疑,电话还没拨通,余光瞥见文意先,气马上消了一半,甚至开始想这个电话还有没有必要打。
看着文意先慢慢朝自己走过来,他先把电话挂了。
“怎么不接着打了?”文意先笑道。
张知疑伸手抱住他:“想想又觉得没必要。”
“这么容易就又消气了?”
两个人对视上,正要顺理成章地接吻,房间里传来了小孩哭喊拍门的声音:“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跳水了,求你别和我妈告状,也不要把我送回去……”
调情被打搅了的张知疑无语了,隔着门对她说:“我不告状,也不会明天就把你送回去,但你下次不能再这么调皮了。”
说完,房间里哭喊的声音减弱了,后面传来一连串窸窸窣窣的声音。
张知疑不得不打开门看看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一打开门,一个气球朝自己飘过来,上面写了一行歪曲的大字:对不起>人<
张知疑目瞪口呆,没见过有小孩能把字写这么丑的,他差点就以为是什么诅咒了。
文意先站在他身后,欣慰地笑了。
把小孩哄睡着,再三确认她不用再上厕所,张知疑终于放松地躺回文意先旁边。两个人在毯子底下拉着手,在黑暗里聊着天。
“知疑,你有没有感觉你还挺适合当爸爸的。”文意先看着他,摸上他的脸。
张知疑贴着他放在自己脸上的手,疲惫地眯起眼睛:“适不适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一点都不想过这种日子。”
大概确实是给小张先生累到了,这次抱住文意先就再也没说话,安静地睡了。
文意先摸摸他的头,小心地低下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辛苦了。”
他也不知道张知疑到底知不知道这小孩其实是张启辰送来的,就是为了试探一下他们能不能带孩子,让他们真实感受一下家里有孩子的感觉。
果然自古以来都是距离产生美,实践出真知。有的人觉得小孩子可爱又活泼,有的人觉得难缠又烦人。大部分时候父母的感受应该是两者综合起来,他不知道张知疑会不会和他有一样的感受,但毕竟是一对,心电感应之类的事再寻常不过,他不用找迹象就能直接感觉到。
任劳任怨但持续心怀不满。过几天他要是能正常走动了,还是帮点忙吧。
这波属于是给张知疑整破防了,梦里还在呓语,让张静别乱动他们房间的东西,要是被他发现少了什么他绝对饶不了她。结果梦里的张静把文意先的照片顺走了一张,张知疑一路追赶她,嚷嚷着“再不把照片还回来就把她跳水的事跟她妈妈说”。
估计在张静眼里,张知疑才是只会告状的幼稚鬼。
想到这里,文意先打开手机,相册里有好几张他最近拍的,张家年龄差极大的这对冤种堂兄妹的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