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羽!”凌灵惊喜地叫道。
韩羽双手用力,同时催动锁灵鞭将凌灵拉了上来。
流星剑静静地悬浮于树林顶部的半空,似乎在等着差点又一次粉身碎骨的凌灵缓过劲来。
“得救了……”劫后余生的后怕阵阵袭来,凌灵腿都是软的,趴在剑身上喘着气,歇了一会儿好好些,见韩羽背对着他在收锁灵鞭,诚恳道,“多谢韩师兄救命之恩。”
韩羽随口“嗯”了一声,低头不紧不慢地收绳子。
凌灵见他不似往日那样随手一甩,锁灵鞭便自动缠回他腰间,以为锁灵鞭被弄坏了,起身走过去想帮忙,却发现韩羽两只稚嫩的手被割得血肉模糊,伤口深可见骨,而锁灵鞭这么久还没收好的原因是它有一节还嵌在韩羽右手的血肉里。
八九岁的小少年,再怎么能忍痛,这种时候显然也疼惨了,韩羽小脸煞白,咬牙忍着疼,用沾满鲜血的左手握住锁灵鞭,似乎正打算扯出来。
“韩羽!”凌灵大惊,拉过他的手腕皱眉道,“你怎么伤成这样?”
“你太重了,以后少吃点。”韩羽没什么表情地说完便想把手抽回去。
凌灵用力拉着不叫他往回缩,小嘴一瘪就要掉眼泪。
“受伤的是我,你哭什么?”韩羽的嘴唇都没了颜色,见凌灵眼眶里已经盈满泪水,皱了皱眉冷声道,“闭眼。”
杨云风这小藕人捏得真是和真人别无二致,连疼痛也如此真实,这新鲜热辣的切肤之痛许久都不曾体验得如此深刻,偏他现在又只是个稚童,这点痛都受不住,现下简直两眼发黑,偏生眼前还站了个爱哭鬼。
凌灵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乖乖照做了。
刚把眼睛闭上便感觉手上一动,耳边传来韩羽“唔!”的一声,什么温热的液体溅到脸上。
凌灵睁眼一看,韩羽已经把那锁灵鞭生生扯了出来。他右手手掌已经从虎口处被撕开断了小半,食指和中指无力地垂着,殷红的血泉涌般不断地从伤口毛出,很快便在雪白的剑身上汇聚一小滩。
凌灵大哭起来,托着韩羽血淋淋的双手涕泪双流:“都是我的错,呜哇哇……”
孟晓晨早就说过他的御剑术只能一个人飞,他却还跟韩羽赌气,差点害了孟晓晨;那么高的高度落下来,越靠近地面自然越重、速度也越快,在那么近的距离要将他这样毫发无损地轻轻接住,不知要耗费多少灵力和力气。
那锁灵鞭是用细如发丝的蛟龙鬃毛编制而成,坚韧无比,别说一个细皮嫩肉、八九岁炼气期的稚嫩孩童,只怕修为更高的修士这般拉扯也会受重伤。
“好吵,”韩羽的小脸疼得苍白如纸,不耐烦道,“别嚎了……”
“我、我替你包扎!”凌灵胡乱擦了擦脸,撕下自己的袖子去替他包手,边流眼泪边道,“你让我掉下去得了,反正我大抵也摔不死。”
其实韩羽要是只用锁灵鞭捞他一下,叫他摔下去伤得轻一点,不至于手伤成这样。
“摔不死就往死里摔?”韩羽额角全是疼出来的冷汗珠子,连声音都轻了许多,“不能习惯喝苦药,就能习惯受疼?”
凌灵一愣,继而哭得更大声:“韩羽呜哇tat……”
他脸上本就沾了血,混着泪水被他刚才擦得乱七八糟,眼下更是哭得满脸涨红,连小鼻涕泡都出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欺负了他。
韩羽久不见此等鲜活又让人脑仁疼的生物,一时只觉无措,别开头想离他远点,偏手又被他扯着,无力挣脱。
他垂眸看了眼被包成粽子的手,小声道:“这样止不住血,我锦囊里有药。”
凌灵立刻闭嘴强行把眼泪逼了回去,见浅蓝色布料外果然一直有血渗出来,连忙摘下韩羽腰间的储物锦囊找出两个小瓷瓶,确认药性后塞了一颗药丸在韩羽嘴里,又解开布条往伤口上洒药粉。
他夹着眼泪打着哭嗝:“你、忍忍。”
韩羽闭上眼,默默忍受着更激烈的疼痛,下唇都咬破了。
“师兄!”孟晓晨落在树林里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人,飞奔过来便瞧见凌灵一脸的血,急道,“凌师弟你受伤了?”
“我没事,”凌灵吸了吸鼻子,“韩师兄为了救我被锁灵鞭割坏了手。”
孟晓晨跳上流星剑,也被那露着白骨的伤口吓了一大跳:“师兄这伤口太深了,光止血没用,咱们得赶紧回闲云峰找师尊。”
“我现在和韩羽师兄回去,”凌灵道,“你回初心殿帮我们给掌教请个假吧。”
“放心,我这就去。”孟晓晨又看了韩羽一眼,转身跳上青魄剑飞走了。
听话
“你来御剑,有我在,流星不会太快,”韩羽道,又说,“若是怕高便扶着我。”
“我没那么怕了。”凌灵上完药,见血慢慢止住,又细细将他的手重新包好,扶他坐下休息,自己转身站到剑头默念御剑心决。
流星剑缓缓上升,虽然飞得有些歪歪斜斜的,倒也还算稳当。
不知是心中愧疚压过了恐惧还是因为刚才已经摔过一回,凌灵只想着快些把人送回去疗伤,竟真忘了去计较这反重力飞行有多不合理,没有铁包皮有多危险,高空飞行的寒风有多刺骨。
两炷香后,两人顺利回到了闲云峰。
尽管凌灵说自己毫发无伤,但杨云风在看过韩羽伤势后还是替他也摸了脉。他吩咐凌灵和青衫童子去熬药,将韩羽带入了偏厅。
“胡闹,”杨云风皱起白花花的眉毛,“他若再年岁再大些,身子再重些,你这双手只怕当场就会被切下来,变成灵藕原形毕露,到时候你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