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剑尖直指对方脖颈,质问对方为何要惹尘世因果灭人家满门。
女鬼冷嗤:“这家人该死。”
小白眉头直跳:“耄耋之年的老人该死,那黄口小儿也该死?”
女鬼冷笑:“黄口小儿?他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个子小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去镇上问问这家人的所作所为再来与我说话,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她只甩了下袖子,小白就被逼得退出了大门。
小白心浮气躁却还是听劝的,他找了个还没关门的茶馆,边喝茶边跟几位聚在一块闲聊的老街坊套话。
老街坊说灭门那家人是镇上一霸,几十年来被他们家害死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从上到下没一个好东西。
“就说那长不大的少爷,许是承载了家族的冤孽,降生时奇形怪状奄奄一息。寻常人家或拜天拜地求宽恕或送医院求治疗,他家可倒好,听信云游术士的鬼话,在这十里八乡搜罗与那少爷同时降生的小孩,十个无辜孩童换他一条命。”
小白心神剧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些年玄易尚未成立,玄门世家各扫门前雪,纵然有人愿意替普通人百姓出头也没那么灵便的消息来源。
少爷出生恰逢旧时,正是妖人频出的年代。
小白一路行来听过不少术士害人的陈年传说,可就为了救一个不可能救得起的孩子就要害别家十个孩子?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讽刺,少爷靠这十个孩子的命数活了下来。
只是怎么都长不大了。
一个满身罪孽、发育异常的骄纵少爷,变态残暴也就不奇怪了。
他们不敢顶风乱来,就在背地里靠当年从术士那学来的几招邪法害人。
“那宅子气派吧,最早哪是他们家的啊,那是镇上一位大善人的祖宅,他们瞧上了要强买贱买,善人报警把他们逼退了。他们怀恨在心,没两个月,那位善人的尸体出现在山那边的池塘里,死得不明不白,听说魂儿都被打散喽。”
“他家还在镇上张罗过给少爷娶媳妇,家里有闺女的都不敢出门。”
“正经门路寻不着,他们就给所有人家都递了下聘的帖子,他们那意思就是整个镇上的年轻姑娘都是他家儿媳妇。”
他家这种行为属于胡闹,抓起来吧,不至于;不抓起来吧,全镇人都闹心。
那时家家户户条件都不咋地,举家迁走不现实,大伙只得在这忍着。
突然有一天,镇上一个趁夜躲去外地亲戚家的小丫头失踪了。
又过了几天,一张镶白边的喜帖递到小丫头家里。
“这是有鬼看上那小丫头,要跟她结阴亲。啧啧,咱也说不好那丫头是被邪祟看上了才丢了性命,还是先被坏人害死了才阴差阳错结了个阴亲。”
“要我说啊,那丫头就是被那家人害死的。你们没见过那帖子吧?我见过,上面只有新郎官的姓氏,跟一个当年被他家抢走的男孩一样。他家指定是想跟替死的十个孩子结阴亲来平息它们多年不散的怨气。”
小白起初还会插嘴问问细节,后来再不吭声了。
这一家人的事迹精准诠释了什么叫罄竹难书死有余辜。
警方不止一次针对他家展开明察暗访,奈何人家用的不是普通人的手段,那年头也没个监控,盯梢全靠人力,随便一个障眼法就能蒙混过去。
镇上的人敢怒不敢言,往常过年都高兴不起来。
今年大伙这么痛快就是因为这家人终于被老天收走了。
警方午时曾想按规定去收尸,被镇上的人找各种借口给拦下来了。
“那种恶人,曝尸十日才解恨!”
从茶馆出来,小白胸口憋了股吐不出去的闷气。
凉风习习,他回头就瞧见了那红衣女鬼。
女鬼甩给他两叠用粗糙木块刻成的牌位:“那家人以为结阴亲能安抚亡灵,却不知因此而惹怒了夭折的孩童。他们就不想想孩子被害死时才呱呱坠地,再过一百年,它们心中的执念也不会是找媳妇。”
女鬼走了。
小白赶早把年货送回山里,他却没了踏实过年的心情。
牌位一叠只有姓氏,一叠有全名。
经查,前者是当年换了少爷命的孩童。
后者是那家人暗地里给这十个孩童结的阴亲。
明明是轻飘飘的木牌,却重若千斤。
小白捧着它们的手不停颤抖。
只这一宗,前后就是二十条人命!
木牌后面刻了地图,小白循着找去,于山中冰冻的土层里挖出大大小小二十具尸骸。
所有失踪女孩都与各自“夫婿”并骨合葬在这杳无人烟的大山深处。
每一个都死不瞑目。
他猫在山中数日,持续做法为它们解除婚约,再护送它们是尸骨还乡归家。
它们的亡魂始终没有露面。
小白心思微动,莫不是那家人其实是被这些枉死者亲自动手索命?
大仇得报的魂魄恨怨全消,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