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在哪位长老座下?”
“柏……拜在柏儋长老门下,是柏长老座下三代弟子。”结结巴巴说完盯着眼前黑色的衣摆,想偷偷再看一眼又生生忍住。
李逍瞟着张季的后脑勺,“你那脸快挨到土里去了。”
“……我,我……我……”结巴了半晌,语不成句。
李逍懒得再理会他,“接剑。”挥手将长剑掷出,转向吴痕问道:“山门前的疑阵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会让人闯进来?”
“回掌门师姐,这些人白日来到山门外误闯疑阵死伤无数,长老们不愿造过多业障,故毁掉机关放剩下几人离去,谁知阵法还未重新布好他们又再次闯山。”
二人说话间张季接剑,或是紧张,手忙脚乱间差点被自己的佩剑将身上扎个窟窿,吴痕只得出手,衣袖卷起帮其还剑入鞘。
李逍冷眼旁观,面露不愈,“入门半年,基础功夫仍粗浅不堪,显然姿质平庸又缺后天勤勉,这样的人是谁招进来的?”
吴前垂首,“回掌门师姐,是我。”
“昆仑派人丁稀薄皆因招徒严苛……你身为大师兄当恪尽职守,他既是你招入山门,你就应行好督导训诫之职,如今他的表现如此稀松,你认为自己尽责了吗?”
眼见掌门动怒,吴痕单膝跪倒,“吴痕失职,愿受掌门师姐责罚。”
李逍挑眉,从来说他几句,他便要自领刑罚,显得她这个掌门师姐严苛不够宽容,可惜母亲已逝,长老们又不在近前,一直这般做低伏小扮乖顺给谁看?!
张季听到这里也知道因自己让掌门迁怒大师兄,他有心为大师兄辩驳,“掌,掌门师姐,不干大师兄的事,是我姿质鲁钝……”
李逍脸色越发不好,也不待他说完打断道:“我母亲精力有限,生前只收了一个徒弟。”
张季便是再愚钝也听出掌门的不满,当即闭嘴讷言生怕多说多错,可又不想大师兄因自己受罚,实在憋得难受。
此时灵宵殿前的钟声响起,绵长悠扬,显然适才的动静已惊动了派中长老。
李逍转身往北走,她语气虽轻,声音却传出很远,“闯山的不止这些,吴师弟最好带人再搜一搜,我在灵宵殿等你。”
说话间人已远去十数丈,也没见她衣袂如何飘动,很快便只余一道背影。
吴痕取下腰间绳索将黑衣人绑好,张季这才反应过来,一屁股坐在地上,“我是不是给大师兄惹祸了……掌门不喜欢我,我,我死定了!我连累了大师兄。”
吴痕从他双臂间抽出自己大腿,将绑黑衣人的绳索丢予他,清冷道:“这二人若跑了你便真要死定了。”
派内消息传得极快,李逍刚行至灵宵殿前,派内弟子已打开大殿门恭身请其入内。她脚刚踏过门槛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用手揉了揉鼻子,心想自己才出关就遇人闯山?这难道又是长老们的一次试探?
灵宵殿极阔极高,内部陈设简洁近乎空旷,大殿深处数十排蜡烛照得殿内灯火如炬,四位长老按着顺序席地盘腿而坐,李逍缓步上前,向长老们一一见礼,“逍儿给各位长老请安,长老们身体康健精神矍铄如昔,乃我派幸事。”
长老们受了她三拜,待李逍坐回,四位长老离席回礼道:“参见掌门,恭喜掌门顺利出关。”
左下首的蝶长老望着她掩不住的满脸怜惜,“掌门闭关苦修辛苦,看上去人瘦了许多,瞧这小脸瘦得只有巴掌大,要好好补补才行。”
右上首的碧淼打量完李逍,语气颇为自豪道:“掌门一年时间便将问天九式练至第四重,实属难得,前任掌门地下有知定会为你感到骄傲。”
李逍心想母亲天姿聪颖,十九岁问天九式便练至第五重,如今我已十八,天问九式刚过第四重,高下立现哪还有让爹娘骄傲之处。
右下首墨翟摸着鬓边短髯笑道:“逍儿此次提前出关甚慰我心,柏老,咱们的赌约还算数吧,你藏在树下的那坛佳酿是不是应该赶紧搬我屋里去,千万别小气。”
柏儋未置可否,李逍见墨长老又拿她打赌,身子向旁倾了倾,低声道:“才赌一坛酒,墨老对我甚无信心,说好了那酒我也有份,您老可不能独食。”
墨翟撇嘴,“就那么一小坛还要分你?”
李逍现学现卖,“见者有份,千万别小气。”
“你这孩子就知道讹我。”想起什么,冲她勾了勾手指,“晚些时候来我屋里,我新研制的易容丸给你瞧瞧,不同以往奥妙得很。”
碧淼脾气急,大半夜不睡觉皆因为有人闯山,她拔拉了下墨长老,“你明日再鼓捣你那些玩意,现下说正事。”望向李逍道:“掌门可知今夜有人闯山?”
李逍边点头边心下嘀咕,黑衣人难道不是长老们自导自演出来试练她用的?
碧淼:“我派偏安一隅向来与世无争,月余前有人来到映秀镇打探进山的道路,昨日更是进了山被困在门前疑阵中,依我的意思是让疑阵将这些人统统解决掉,可柏长老和你蝶姨均不同意……”两手一摊,“放虑归山便有了今夜二次夜闯山门!俗语云‘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眼下我派若再听之任之不拿出雷庭手段,今后派中将永无宁日。”
蝶长老皱着眉,“碧长老的意思我如何不明白,只是我派一直远离庙堂不问江湖纷争,这才保得二十年太平,现下这些人来得突然,称为人求医问药而来,且病症凶险须墨长老亲至方可解救?在不知背后之人真正目的之前贸然与人结仇,终非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