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戡闻言越发觉得不对,他转身问王勉,“子润,你怎么知道高盛造反?”
“卫洋说的,我看见烟花出府探查究竟,出门就遇上赶来的卫洋,他请父亲立刻派兵进宫救驾。”王勉突然睁大了眼睛,“长随,你是说卫洋便是幕后黑手!”
仅凭一个卫洋调动不了晋帝身边的任一支禁卫军,凭他个京畿府尹做不了这么大的局,谢戡摇头:“子润你应回府一趟,我若想的不错,此刻王府怕也不太平,你带兵离府后,府中侍卫可堪抵挡叛军?”
王勉哎呀一声,“调虎离山计!”他飞身上马,“长随,我先回府解围,待我处理干净便去宫城与你汇合。”
“兄弟,注意安全。”
谢戡亦翻身上马,带着丹阳王府给的二十余骑侍卫,拜别丹阳王绝尘而去。
眼见他一路烟尘去势已远,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司马佳君才在丹阳王的一再劝说下转身回府。丹阳王见女儿落落寡欢,心内亦是五味杂陈。
酉时初刻,重重围住墨羽巷的叛军突然被谢戡的长槊一路撕开一道口子,只见他一人一马持槊冲入巷内,挑、辟、斫、斩如入无人之境,叛军阵脚瞬时被打乱,而苦苦支撑的吴痕等谢府诸人终于看见了希望重拾起信心。
面对突然像打了鸡血的谢府侍卫及杀气腾腾的谢戡,领军的将军支撑了一阵后,无意为他人做嫁衣裳遂打了退堂鼓再无心恋战,一声招呼下叛军仓皇离开墨羽巷,鸟兽散后留下一地枪械鲜血。
因被叛军围困多时谢府伤亡较大,万幸的是谢父谢母被吴痕安置妥当皆安然无恙,谢戡多谢吴痕出手相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吴痕伸手扶他,牵动背上新伤流血不止。
谢戡忙让从人将他扶下去处理伤口。有府卫跑来递他一封信笺,说是有一中年男子刚送来的,问来人是谁,府卫答那人什么也没说送完信便跑了。
谢戡接过信笺拆开一看便急了,李逍城北码头被掳,而掳她的人满脸络缌胡子人称三爷,他想除了陆畅手下的徐三鳌还能是谁。
这个时候被掳,是巧合还是有心为之?心中天人交战,先救李逍还是先护驾,踌蹰不定之际谢父分析道:“叛军的首要目的是挟持晋帝,杀了李家小娘子并没什么用,且信中写李家小娘子没被当场杀害,如此便是掳她之人想与你做交易,她暂时没有性命危险。”
谢戡清楚逍儿与叛军无关暂无危险,理智战胜了情感,他对吴痕保证道:“吴师弟流血过多不宜再战留下养伤,你放心,逍儿我定会救出。”
吴痕虽担心师姐亦知轻重缓急,憋了半晌只说出一句,“谢师兄小心,师姐就拜托了。”
谢戡拍拍他肩然后持槊跃上马背,马镫一夹马腹,骏马当先跃出,身后十余骑打马跟上。他们越过鼓楼穿过凤台街,途中与城内各士族赶来救驾的队伍汇合。经过交流得知城东神策门早些时候被小股军队攻破,谢戡一怔,高盛叛乱初始便更换了金陵城的城防,如此说来,此时城内至少有三、四股不同势力的存在。
皇宫的朱雀门就在眼前,宫门方向传来轰一声响,汹涌的叛军如潮水般涌来。
成建制的叛军作战不比他们这些临时组建的散兵游勇,叛军的战备战术都远在他们之上,第一波弩箭、羽矢便消杀掉已方一半人马,第二波冲击再将士族赶来救驾的人群冲散,然后各个击破,而冲进朱雀门的人却被藏身在门楼上的神箭手当成活靶子射中落马,根本挨不到神武门的边。
等谢戡赶到,发现王勉等人被阻在了朱雀门的门洞里进退两难。他观察了会地形表示被压着打不是办法,他将长槊拆开插回后腰,冲王勉道:“我去解决那两名箭手,子润你带人冲进朱雀门抢占有利地形,利用两道宫门间的空隙形成一座瓮城,将叛军引起来瓮中捉鳖。”
王勉与他配合默契,当即明白他的所思所想,应道:“去吧,兄弟明白。”
谢戡打马跃步蹿出,马儿跑进朱雀门的剎那他凌空跃起,双手飞快地借着宫墙上凸起的砖块向上攀移。随着他的逐渐靠近,门楼上的神箭手对他展开饱和式的攻击。
谢戡仗着内力深厚栖身宫墙不停变换身位以躲僻箭矢。接连几箭射空,神箭手意识到对方扎手。二名箭手互相配合,一方角度不好另一方立刻补上,尽管谢戡总能牵引一名神箭手的注意,但剩余的箭手依然让王勉等人不敢放心冲入朱雀门。
谢戡躲避射来的箭矢跳跃间从宫墙上扣下小片石块,转身避开羽箭的同时掷出,落下的瞬间单手勾住宫墙的豁口。箭手显然没料他这般了得,探身间被石块猛地击中,大叫一声从城楼上摔落下去。
没了上面箭矢的压制,王勉当即一马当先驰入朱雀门门洞,士族子弟紧跟其后,叛军随即也杀了进来,是甬道狭窄双方胶着在一处厮杀,叛军人数虽多空间受限一时半会放不开手脚并没讨到多少便宜。
谢戡脚上使力人终于跃上了楼顶,空中躲过射来的箭矢,落地时却被紧随其后的第二枝擦破了肩膀,与此同时他手中短槊已然掷出,箭手被短槊洞穿胸口钉在城楼外墙上。
他上前拔出短槊用衣袖试尽血污插进后腰,拾起地上的重弓,搭箭于弦上,微眯起眼睛向下瞄准,居高临下一箭射倒一人。王勉趁着叛军不敢冒进的间隙率众冲进了朱雀门。
谢戡持弓对着楼下王勉呼哨一声,“子润,你去救驾,这里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