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提醒乘客飞机即将起飞的声音很模糊,宣从南听得不真切。
待舷窗外蓝天映满眼底,他眼眸微闪,十多年没从这个角度再看过天空第二次,原来这么柔软清澈。
原来根本没有那么可怕。
手指靠近明净的窗玻璃,缓缓画出一张很小的笑脸。宣从南想到顾拾,他不想只是单纯地拥有顾拾一段时间,他想永远。
“乖囝囝,好好的。”
是妈妈的声音。宣从南口罩下的嘴角温柔地翘起一点弧度。
她说:“好好长大啊。”
宣从南画了第二个笑脸,在心里说,我过得很好。
“你好,先生。”身边传来一道友好随性的招呼声。
宣从南看过去。
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儒雅男人说道:“登机的时候我不小心把您的帽子撞掉了,实在不好意思。如果可以,下机以后我请您吃饭赔罪。”
“没事,不用。”宣从南看着他,态度冷淡,觉得刚才坐在自己身边的并不是这个人。
“我发现你在这儿,就和这里的先生换了位置,他现在在头等舱,”男人腼腆一笑道,“我想跟你交个朋友。”
宣从南受到过太多搭讪,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想起顾拾之前的话,把插在风衣口袋里的左手掏出来放在腿上,一句话没说。
素雅的戒指像件艺术品,圈在同样像艺术品的手上,男人可惜地叹气,道:“不好意思。”
宣从南:“嗯。”
男人看着他的侧脸,还是说道:“单纯的交个朋友行吗?”
“不了。”宣从南拒绝得很正经,“我先生心眼儿小。”
“唉”男人只好放弃。
—
35分钟后,飞机落地,宣从南下机。
今天这座城市的天气和顾拾那里的差不多,都是暖天。
离家十天,犹过十年。
终于回家了,宣从南高兴得想唱歌。但是他五音不全。
小时候上音乐课,他唱两只老虎,每一个字都不在调上,像毫无机制地念课文。可他觉得自己唱得不赖,用一张还不会笑的小脸找宣运霆领夸奖。
宣运霆垂眸看看他,抬头回味回味歌,当一旁的孟绯蓝说真好听,他竟然直接没忍住,低低地笑了出来。
他边笑边说:“对不起,囝囝我没笑你,是因为我想到好笑的事情,当然我也没笑妈妈,只是因为我想到好笑的事”
自那以后,宣从南不再唱两只老虎,改唱两只小蜜蜂。
等宣运霆第二回忍不住笑,别人家的孩子、小天才宣从南终于明白,自己根本不会唱歌。
宣从南噘起嘴踩了他爸爸的皮鞋一脚,宣运霆花枝乱颤,一边道歉说自己没笑他,一边即刻解释:“囝囝,你生气了。记住啊这是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