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灿还在那边唠叨着什么,听上去很像抱怨。
陆闻川却已经没心思再听了,望向身后,发现江昀清正牢牢地扶着轮椅的椅背,垂眸看着他。
那只巴掌大的、四四方方的虾干盒子此时此刻正待在对方的手心,其中一角压在无名指上,盖住了一半的戒圈。
江昀清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好像对他在打电话这件事完全不知情,对他说:“你是要这个吗?”
陆闻川没有立刻接,江昀清便又转眸看向旁边的生态缸,好像很不懂似的,说:
“已经喂这么多龟粮了,再扔虾干进去,会不会撑到啊。”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声音也没有很好地控制,如果不是李灿跟他寒暄了几句就立刻挂断了电话的话,恐怕陆闻川完全不会察觉到,或许江昀清就是故意的。
陆闻川看了眼息屏的手机,心里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只觉得有点荒唐的好笑。
风水轮流转,江昀清居然也会吃他的醋。
他始终没有接江昀清手里盛满虾干的盒子,也控制着自己,没有再去看对方手指上那枚由自己精挑细选,象征着永恒归属的戒指,却克制不住一般,脑海里不断闪现昨天晚上,昏暗房间里那个绝对不应该出现的吻。
他说“吃多少它自己有分寸”。
顿了顿,又道:“江昀清,我们聊聊吧。”
【作者有话说】
不得不说,有的朋友猜走向和大纲的能力倒是挺不错的哈哈哈。
困傻了要,有不通顺的地方明天再改吧,明天争取多一点。
能不能也回头看看我
看着生态缸里正慢慢探出头来的乌龟,江昀清目光略微僵硬,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紧张。
他手里还捧着那只盛放着虾干的盒子,指尖无声息地扒紧了盒身,腥甜的味道绕在鼻尖。
几秒后,他迟疑地点了下头。
陆闻川便开口道:“关于昨晚的事,我很抱歉。我不该那么冲动,希望你不要介意……”
虽说是聊聊,但说实话,陆闻川自己都没有想好到底要说些什么,只是单纯地觉得不能放任事情再这样毫无厘头地发展下去,他想要一个明朗的结果,而不是像昨晚一样,回想起来只觉得不可思议和恐惧。
恐惧江昀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又出现在了他家里,又睡上了他的床。
他有种剧情即将重演的危机感,觉得自己好像又要坠入江昀清所设置的陷阱里了,于是悬崖勒马,想要及时止损。
但同时他心里也很明白,事到如今,再想把江昀清推开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从对方浑身湿漉漉地跑去医院看他的那一刻,他就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态已经发生了无可逆转的变化。
他还是很想要江昀清。但想要重新接纳也是件不容易的事,裂隙需要被填补,陆闻川正坐在天平的中间,江昀清的态度是促使他倾斜的砝码。
江昀清好像不太明白,为什么明明昨晚陆闻川还一副想让他忘掉的样子,如今又为这件事来跟他道歉。但他能猜出个大概,对陆闻川的情绪也格外敏感。
他看着陆闻川,说“我不需要你的道歉”,顿了顿,又试探着问:“你是因为那枚戒指所以觉得不舒服了吗?”
陆闻川没说话,江昀清便道:“抱歉,我拿出来的不是时候。”
“不是。”陆闻川有些烦躁,戒指只是一个敲醒他的榔头,真正让他感到迷茫的是江昀清自己。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江昀清说,以往经常需要他关怀的江昀清此刻看着比他镇定,这让他有种被逼到悬崖边,位置颠倒,被迫等待对方施救的感觉。
于是,陆闻川说:“我只是想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态度,还有,我们到底应不应该继续下去。”
闻言,江昀清心里反倒慢慢平静了下来,陆闻川的问题他早有预料,倒不会显得太过于措手不及。
他注视着轮椅上坐着的人,想到这几天,陆闻川的种种表现,不习惯他的照顾,不习惯他的亲近,却又都忍耐着全盘接收。
他平静地说:“我以为我们之前已经提过很多次了。”
“但我也跟你说过,”陆闻川抬眼看着他,“一个人不可能同时爱着两个人,我也不想要那样的爱。”
江昀清沉默了下来,放下盒子,反思长久以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发现自己好像从来都只是对陆闻川说“没有不喜欢”,却忽略最为重要的一点。
于是他道:“所以你是到现在还在觉得,宋淮之是我心里最特殊的那个,而你只是我觉得孤单的时候偶然碰到的一个伴,如果不是你,其他人也行,是这样吗?”
陆闻川张了张嘴,但却没把“是”说出口。
江昀清却明白了他的意思,继续道:“我可能没有告诉过你,宋淮之去世后的那两年里,在工作场合或者私人生活,也并不是没有对我还可以的人出现,但我对他们都没有这种感觉,只对你有。”
“我承认,一开始我跟你在一起的确是有逃避的成分在,想尽快结束那段不好的经历,后续也没有好好跟你说开,导致矛盾一直存在。”
“但你那个时候说我一点都没有爱过你,这不对,我真的不是。”
江昀清走到陆闻川面前,屈膝蹲下身,伸手触碰到陆闻川放在腿上的手背。那块车祸后留下的淤青已经快要看不见了,只看得到微微凸起的青筋交错在白皙的皮肤下。
陆闻川垂眸,看到了江昀清戴在手上的戒指。
江昀清说:“再者,如果没有你,我可能到现在还在浑浑噩噩地过日子,没有社交,没有盼头,家庭关系僵硬,没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