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静静地听,然后静静地等。
而至于等什么?
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啧。”顾千秋厌烦地说,“他还令我挺失望的。”
殷凝月问:“你刚刚那个朋友?”
顾千秋不应声了。
对郁阳泽固然颇有微词,但更多的是怒气,间歇夹杂着一点家中小树长歪了的懊恼。
但“失望”,其实是对俞霓失望。
当初他太知道,俞霓是从什么境地里爬出来的了。
他冒天下之大不韪,施以援手。
不求俞霓拯救天下所有身不由己之人,却绝不想他反而助纣为虐、为虎作伥。
现在这些“花儿”,和当初的“舞姬”,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是攻守易换、古今一辙。
他当初救人,难道真的救错了吗?
殷凝月碰了碰他的手背,那对兄妹也没有往常那般聒噪,四人对视半晌,谁都没说话。
在这一瞬间,顾千秋完成了思想上的进化。
如果说,他以前是“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那现在他就是“强则库库乱杀,弱则想想办法。”
行,狗俞霓,老子记住你了。
就在此时,狗俞霓带着一个人进来了。
虽然那人带着面具,但顾千秋还是一眼认出来那是他吹牛打屁的老铁。
你丫这是被俘虏了?!
十年不见,你就算整放血槽也不能垃到这个程度吧?
但仔细一看,就发现两人是并肩进来的,气氛维持在一种诡异的和平里──
好像是,两人虽然恨不得立刻大打出手,但还是保持了良好的表面关系捏。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仇元琛一到广场就开始很隐晦地四处乱看。
俞霓循着仇元琛的目光,仇元琛却只在每一个地方都点上一眼,瞬间就挪走目光,如此循环往复,就好像是个多动症儿童,此时发病发得不亦乐乎。
多看无益,俞霓收回了目光。
他此时可能是整个广场上最坦然的人了。
还是着一身鹅黄色的衫子,但加了不少珠石装扮,耳坠是不对称的银链珍珠,称得他皮肤很白。
美得坦然,完全不似其余人那般遮遮掩掩。
顾千秋悄声对殷凝月道:“看见那穿竹青色衣服的人了么?一会儿要是能的话,尽量跟他走。”
殷凝月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应,顾千秋莫名其妙地回头:“干嘛?你怕我害你啊?”
殷凝月摇了摇头,道:“好。”
她握了一下装胡小莹骨灰的罐子,又说:“我相信你。”
她本来已经接受了“鼎炉”的命运,所以又为何不能接受“搏一搏”的命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