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流转在母女间的氛围,是外人插不进去的。
元太妃站在屋外,她本是在睡前来看看平安的,正好遇到母女之间说闺房话,不好打搅,等了好一会儿,也没个停的。
她带着庞嬷嬷离开。
路上,元太妃回想冯夫人和平安的相处,心中有种说不清的滋味。
裴诠是她唯一的孩子,也是她费尽心力保下来的孩子,先帝后宫争端多,不是没有皇子出生,可惜都没能养大。
当年,她刚怀胎三个月,正愁着怎么和先帝,以及如今的万宣帝、当时的太子,讨论这个孩子的将来,先帝却龙驭上宾,溘然长逝。
宗室子万宣帝继位。
她知道必须让这个孩子活到六个月、七个月,才能保住它,否则,三个月的胚胎,太容易“胎死腹中”。
所以她买通太医,直到六个月,才让这个孩子面世。
果然万宣帝为了美名,绝无可能对孩子动手,并且万宣帝考虑得比她远,直接让这孩子刚出生,就送往豫王府,隔绝宫中阴私。
只可惜,孩子是保下来了,他们却自小母子分离。
刚开始,元太妃一年能见豫王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后来豫王长成,又因孝道盛行,皇家当身体力行,她才有机会,一个月见一次豫王。
只是那时候,八岁的豫王,已经像这样,是冷冷的冰块了。
元太妃能为裴诠做的,就是在他羽翼未丰满时,尽力保住他性命,再到现在,协助他取回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可是其他的,元太妃也无能为力,比如说亲情。
她想尽一个母亲关怀的职责,饶是嘘寒问暖,也无能为力。
从前并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的,现在看着平安和冯夫人骨肉情深,她竟有些羡慕。
元太妃想,是她这辈子没有缘分。
…
夜幕深重,一轮弦月挂在天际。
许是白天睡得多,平安睁开眼,对着陌生的帐顶,她喉咙轻轻一动,发出了一声:“嗯。”
平安:“咦?”
平安:“嘿嘿。”
她从床上爬了起来。脚踏上,早上也受惊受累,彩芝头次睡得这么深,平安蹲在她跟前好一会儿,彩芝也没醒。
平安就自己摸索几件衣服,窸窸窣窣穿好,又走出隔间,摸索到冯夫人房中,冯夫人也在睡觉,琥珀在打盹。
平安脚步太轻了,竟没有任何一个人听到。
叫醒她们也可以的,可是,她们睡得真香,被叫起来,会好累。
于是,平安趿拉着鞋子,推开门,脑袋探出春晓居。
才走出春晓居不远,一队夜间巡逻的宫女,就发现了她:“什么人!”
灯笼照到了平安,她用手挡了下光。
宫女一惊:“二姑娘?你怎么出来了?”
平安清清嗓子,坦坦荡荡地说:“找王爷。”
宫女愣了愣,笑道:“姑娘跟奴婢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