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国江道:“要再找他们一个个问一遍,工作量不轻啊!”
钟波解释:“你原来做的这些笔录我会仔细读,但读资料效果肯定不如当面聊好,有些线索往往就藏在一两句看似无意的话中,可能连当事人自己都不会发现。”
袁国江笑起来:“你做事比我细致。”
送走袁国江,钟波草草清理了碗具,又洗了个澡。他没喝多少酒,但还是出去走了一圈,让头脑冷静下来。
晚上十点,他在台灯前坐下,翻开案卷,开始阅读。
no5
韦树明西装革履,油光满面地坐在属于他的高级真皮软椅里。他是钟波约访的第一个聚会成员。
韦树明是岳原的高中同学,两家长辈在生意场合作过,也算世交。韦树明读完高二就远赴美国镀金,但三年未满即回国,此后随父亲经商,他自称不是读书的料。
“这案子不好搞吧?别说你们,我们这几个跟他很熟的朋友都摸不着头脑,怎么会忽然出这种事!”
钟波直扑主题:“岳原事先没告诉你这是他跟林惜的订婚宴?”
“没有!只说晚上要聚聚,而且让我非去不可。他喜欢玩浪漫,尤其认识了林惜后,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对她好才能让她满意。”
“他们俩不在同一所大学吧,听说还是通过共同的同学介绍才认识的。”
“没错!不就是翟亮嘛!那天聚会他也去了。”
钟波很顺利地把话题引到翟亮身上,“你跟他熟吗?”
韦树明很干脆地摇头,“他是岳原小时候的朋友,听说在社会上混过,跟我们不是一个圈子的。”
他脸上有藏不住的鄙夷,“岳原请客时倒是见过几次,不过我们从没攀谈过,勉强算点头之交吧。”
“听说岳原和他关系很好?”
“是啊!”韦树明有点不屑,“不是我说谁坏话,其实岳原没必要跟这种人混在一起,不是一条道上的,强绑在一起只能让大家都不舒服。”
钟波心头一动,“难道翟亮并不愿意和岳原走得太近?”
“这个嘛!是我个人的感觉。”韦树明拿手小心抚了下梳得一丝不苟的板寸头。
“你想想,我们在一起嘻嘻哈哈,中间摆着张阴沉沉的脸,彼此不都得难受?也就岳原看不透,以为什么场合都把他带出来就是对他好。”
“岳原为什么那么关照翟亮?”
韦树明耸肩,“翟亮坐过牢,出来后前途不顺,岳原觉得自己有义务帮朋友。他就是那样的人,重情谊,讲义气,为了朋友你让他两肋插刀都干,连彭阿姨都担心他不适合做商人,太容易感情用事。”
“他帮助翟亮,就因为小时候曾经是朋友?”钟波觉得这个理由不太有说服力。
“那不是!”韦树明低头喝了口咖啡,认真想了想才道:“岳原高二时,他父亲出了意外,那段时间我在国外,也没机会跟他说说话,那时候他应该蛮痛苦的。”
钟波耐心听他说下去。
“翟亮好像就是那个时候又和他重逢的,想必经常宽慰他吧,岳原这人很感性,别人对他好,他会记一辈子。”
说到这儿,韦树明忽然停下来,醒觉了似的反问:“你是不是觉得翟亮有什么问题?”
钟波神色不改,“只是随便问问——岳原和他母亲的关系怎么样?”
“彭阿姨?”韦树明放下杯子,一挑眉,“岳原一直是个听话的儿子,尤其在他父亲过世之后,他很孝顺,除了林惜这件事,几乎什么都听彭阿姨的。”
“他母亲反对的事,他跟你提过?”
“对!他很爱林惜,又担心彭阿姨的态度影响林惜对他的感情,所以就想出生米煮成熟饭的这一招来。”韦树明无奈似的笑了笑,“他订婚,大概是怕时间拖久了,林惜跟别人跑了。”
钟波想起林惜怀有的身孕,“岳原的担心有道理吗?林惜会不会真跟别人跑?”
“这谁说得准!”韦树明又笑,“结了婚的夫妻还有离婚的,别说他们只是男女朋友。我想岳原就是因为这个才担心。”
“他跟你提到过这种担心?”钟波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蛇的尾巴,“他有没有说得更具体?比如……林惜可能也喜欢着别人?”
“啊?哦,我是随便猜的,呵呵!”韦树明一脸对刚才的话不负责任的表情,“没有,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假想敌,他的患得患失心理完全是因为他太爱林惜。”
蛇尾巴哧溜一下溜进洞里。
聊天间隙,韦树明起身去给自己续咖啡,站起来时探身往钟波面前的杯子里瞄了一眼,还是满满的。
韦树明在咖啡机前一边操作一边解释,“这种咖啡豆是我一朋友从巴西带回来的,很新鲜,比星巴克那种千篇一律的味道强多了。”
钟波只得应景地举杯啜了一口,咖啡已经凉了,香味也淡了许多。他没品出跟星巴克的有什么分别,反正咖啡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味道,他偏爱绿茶和普洱。
等韦树明坐回椅子里,他们的谈话继续。
“你印象中,整个订婚宴上,岳原有过什么异常举止么?”钟波转了个话题。
韦树明仔细回想,“他的情绪一直很亢奋,对林惜说了不少肉麻的话,呵呵。不过以前跟他俩一起吃饭,这种场面也常有,我们都见怪不怪了。我想这算不上异常吧。”
“林惜的情绪怎么样?”
“她当然开心极了,一直在等这一天嘛!”
听上去一切正常。
“那么散席后呢?岳原为什么会一个人跑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