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路石坊桥,靠近南段铁轨……唔……三个女工……好,记下了,我们这就过去。”
钟波神经一震,“怎么了?”张怀路石坊桥、南段铁轨这些字眼太熟悉,岳原就是在那附近出的事。
王锋说:“怀安科技的三名女工夜班回家,路上遇到歹徒抢东西,让我们过去看看。”
“没出人命吧?”
“没有。”
钟波松了口气,“这时候歹徒肯定都跑光了,不然不会看着她们打电话报警。”
王锋笑道:“我估计也是,不过既然报了案,咱们总得去一趟。”
到了石坊桥下,果然看见三个年轻女人挤在公交站台上,吱吱喳喳聊天,钟波还是头一次看见被抢劫的受害人这么喜气洋洋的。
他先下车走过去,那三个女子顿时紧抿嘴唇,忍着笑不吭声。
“谁来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她们你推我让了一番,最后一名年纪稍长的女子鼓起勇气开口道:“警察同志,其实,其实我们没有被抢劫……”
钟波沉着脸听她说下去。
“我们三个今天加班超时了,错过厂里的班车,公交车这时候也全没了,出租车要走到怀民路才拦得到,我们又不敢走夜路,听说前不久这里出过凶杀案,很吓人!我们实在想不出办法回家,才打了110……”
“谎报案情是违法的,难道你们不知道?”王锋泊了车走过来,剑眉倒竖,严厉训斥。
女人们吓得脸发白,“我们不知道呀!不是说110就是为老百姓服务的嘛!我家邻居一个老太太的猫上了树她还找110过来帮忙呢!我们没别的要求,就想回家。”
王锋还想再给她们普及法律条文,钟波看看表,打住他,“算了,先让她们上车吧。”
女人们这时候倒迟疑起来,“不会把我们关起来吧?”
“不会,是送你们回去。”钟波看看她们,“记得以后别再干这种事。”
“一定一定!”她们如释重负,喜形于色地爬上车。
王锋看看钟波,又撇撇嘴,无奈地叹一口气,钻进车内。
车子沿张怀路往前开,右手是成片的厂区,左手是荒地,再望过去就是铁轨,郁郁葱葱的小树林在夜色中静谧地蛰伏,看不出任何动静。
到了三岔路口,王锋正要打灯右转,后排上一个女工急忙指点,“直接往前开,有条小路直通怀民路,又近又方便。”
“前面都是工地,路全给封起来了,没办法走啊!”王锋不满道。
“没有全封。”另一个女工也跳起来解释,“有条小路可以出去,但白天门给锁起来了,只有晚上才开,专门给工地上的运土车用,喏!你看前面亮着一盏灯的入口就是。”
钟波心头一动,对王锋道:“开过去试试。”
车子绕过“禁止通行”的路标,一头钻进工地。
小道上尘土飞扬,路还算平整,穿过这片工地花了不到三分钟,他们就转到怀民路上了,比起在三岔路口右转后再绕道,足足可以节省十来分钟路程。
钟波回过身去问她们,“你们怎么知道这条路的?”
女工们说她们厂里的夜班司机都走这条路。
“本来这条路也是被封起来的,所有工程车都在另一边的工地门口出入,但那边靠近居民区,很多人投诉晚上工地上车来车往声音太闹,所以才在这一头劈了条路出来,把晚上通行的运土车分流一部分过来。”一个女工热心地解释。
“这条路知道的人多吗?”
她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回答,“反正我们厂里的人都知道。”
“这附近的住户肯定也知道。”有人又聪明地作补充,“走这条路去怀民路多近啊!这附近的居民要走,工地上的人就算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谁让他们把路都拦掉了!”
钟波的脑子里忽然产生一个新假设。
如果那天晚上,翟亮是从这条路钻进去,而不是像他所说,走众所周知的绕道路线,他是不是有可能具备作案时间?
他接到岳原的电话是晚上11点30分,警方估算的岳原出事时间在11点40分到12点06之间,翟亮骑摩托车从莺歌夜总会至中学废墟,把绕道时间算进去,理论上需要40分钟,但他如果走刚才那条小路,可节省约15分钟,只需花25分钟左右就能到达作案现场,和岳原出事的时间有重合,虽然重合时间很短,但不排除他和岳原有见上面的可能。
钟波被自己的推测振作精神,如果能证实翟亮当晚的摩托车曾经在怀民路出现过,那么以上假设就能成立!
翌日一早交完差,他立刻打电话把新发现告诉袁国江,告诉他自己需要案发当晚怀民路靠近工地小门一带的电子监控录像。
下午,钟波在南区交警大队看到了那晚的部分录像。
怀民路上的电子摄像头设在十字路口,与工地小门有段距离,因此看不到工地出入的场景,但怀民路是单行线路,尽头通向铁轨和荒地,附近又处于拆迁范围,居民大多迁走,所以只要监控住路口一头,就能了解出入这条街的大致情况。
很幸运,4月26日深夜11点30到12点的录像还保存着。
前后半个多小时内,共有九辆摩托车驶进怀民路,但没发现翟亮。
钟波把监控录像从头到尾连看了五遍,连路过的行人都仔细观察过了,也没发现任何与翟亮有关的蛛丝马迹。
no12
钟波是被激烈的吵架声闹醒的,因为欠觉,他精神萎靡,但醒过来后再想睡着不那么容易,看一眼闹钟,中午十点半,他才睡了两个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