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的心思比海深,长缨不敢妄加揣测,可主子既主动提出去许小姐屋里,至少说明,主子并不讨厌许小姐,且愿意许小姐靠近。
前者寻常,后者却让足以让人震惊。
琅琊王氏之女,崔相之女,已故魏将军之女,还有好些其他京中贵女,多少名门闺秀想博主子回眸一顾,而不可得。
加上主子暴戾的名声,都道主子是铁石心肠。
长缨以为,他永远看不到二皇子府会有女主子。
没想到,许小姐歪打正着,似乎入了主子的眼。
但也许主子是为了回敬许小姐的手段,也未可知。
长缨猜不到,可他喜欢这小院的自在气儿,不忍它的平静被打破。
再想到许小姐给百姓赠肉,笑着收集红丝带的情景,更是心生恻隐。
同情怜悯,这样的情绪,是不该存在他身上的。
长缨自知有罪,垂首跪地禀:“主子,许小姐看似张扬,实则心善,以属下愚见,并不比京中贵女差,做真正的二皇子妃也使得。属下自知僭越,大逆不道,可还是想恳请主子看在属下忠心耿耿的份上,莫要伤害许小姐。”
屋内陷入寂静,连里间高澍的鼾声似乎也轻了些。
顾清嘉盯着长缨发顶,盯得长缨脊背汗涔涔。
良久,顾清嘉不喜不怒,轻问:“许娘子多少银两收买你的?”
“属下万死也不敢背主。”长缨猛地以额顿地,发出重重闷声。
顾清嘉轻笑一声,语气松快了些:“起吧。”
他没说应还是不应,大步流星离去。
长缨望着他背影,直到他走远,才长舒一口气,摸一把额角的汗,站起身。
殊不知,里间“鼾声阵阵”的高澍,脑仁也起了一层汗。
吓的。
二皇子不是在京城等着选皇子妃吗?怎么会出现在他们小小的清江县?
他确定县衙里无人知晓,连他爹都不知道。
那他爹背后的人呢,又知不知道?
高澍第一反应,二皇子是冲着药材失窃案来的。
可他暗暗蛰伏着,不动声色,还莫名其妙成了阿玉的夫君!
阿玉有危险!
他想去救阿玉,可长缨守在屏风外,他根本不敢动。
只要让长缨发现他人醒着,别说救阿玉,他和他爹,还有这院子里的所有人都要完蛋。
他闭着眼,满心焦灼绝望。
前院,许菱玉在盥室浴桶中,泡了足足半个时辰,骨头都要软了。
手臂的酸胀感,减轻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