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虎钗环尽卸,素面朝天,雪白莹润的脸颊透出沐浴后的绯红,娇嫩似晨雾里的海棠花瓣。
寝衣单薄,纤腰楚楚,本就引人遐想。
她若如平日里,大大方方张扬些还好。
偏生露怯,缩起爪子的姿态,莫名勾得人心痒,想趁虚欺负回去。
头一回对姑娘家生出这般卑劣心思,顾清嘉的无措,也不全然是装出来的。
他的微妙转变,被许菱玉捕捉到,顿时滋生出东风压倒西风的气势。
还以为秀才长了胆子,竟敢执意与她圆房。
没想到,他的胆气是强装出来的,仍是个愣头青。
他脾气好,力气虽大,胆子却小,不敢对她用强的,那她还怕什么?
心念飞转,许菱玉一双妙目也流转盈笑。
“秀才,你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其实只是嫌弃高澍醉酒,才壮着胆子来我这里的吧?”许菱玉仍旧抓着棉巾,披散着墨发,朝贾秀才走近两步。
隔着一臂之距站定,许菱玉抬眸凝着他俊朗侧脸。
烛光照透他耳尖,疑似泛红,许菱玉忍不住失笑:“我不是跟你说了,可以让他睡长缨屋里?他把你们床吐脏了?”
顾清嘉被她这般盯着,身形微僵,迎上她视线,说出个更合理的借口:“他鼾声如雷,吵得我难以入眠。”
许菱玉愣了愣。
随即笑眼弯弯,折身爬进床里。
她坐在床里侧,拍拍外面的床褥,大大方方道:“好吧,今夜分你半张床。”
待顾清嘉脱了鞋袜上来,她又道:“不过,你若是睡相不好,我可是会把你踢下去的。”
“不会。”顾清嘉轻应,状似规矩本分。
“谅你也不敢!”
明明是被他威逼利诱,坑蒙拐骗来的,秀才却手脚勤快,老实守礼,俨然真把她当娘子在迁就。
嫁夫如此,许菱玉对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身子一转,很快朝里睡去。
顾清嘉听着枕畔匀而轻的呼吸声,鼻尖萦绕的是已渐渐熟悉的浅香。
他尚无睡意,望着高几上明炽的红烛,将手臂枕在脑后,悠闲地回忆起近来诸多意料之外的事。
初时觉得荒唐,此刻忆起,倒品出几分别样的意趣。
清早醒来,天光已亮。
许菱玉睁开眼时,床外侧已没有秀才的踪影。
她只当贾秀才收拾好,回后院去了。
屋里没人,她便自顾自在屏风后褪下寝衣,换上花梨木架子上备好的家常衫裙。
拢着头发,走到妆台侧,许菱玉才觉出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