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连着田地,都是肥土,在他们这至少要卖七两银子一亩。老伯直感叹羡慕,每天路过都要看一眼,这要是他家地就好了,哪怕一亩也值得,但自家是买不起的,怕几个外乡人不知道闯了祸。
张翠兰也没遮遮掩掩,知道老伯是好心,扬声道:“这就是我们家的林子,老伯只管放心好了。”
话说完,林子外的老伯愣住,看了又看,反复问了一遍才确定他们就是林子的主人。他早听说了,三百亩林子和两百亩肥田是一口气买下的,这要花多少钱他都不敢想。
乡下人淳朴,只以为他们是哪个地方的富户乡绅,也不好意思多说话。笑了一笑,扛着锄头离开。
一家人在林子玩耍一圈,对家中产业心里有数了,套好车迎着夕阳往回走,院门打开,顾承武把马拴进去。狗崽子顺着江云脚边溜进去,躺回窝里就不动弹了,它们跑了一整日,累的直吐舌头。
张翠兰笑骂一句,一身的泥浆,被顾承武看见揍了一顿,拖去河里洗干净才回来的,身上不算太脏,张翠兰也就不管了。
满宝在江云怀里睡着,大人玩的开心,小孩儿却有些无趣,睡了醒醒了睡,跟睡不着似的。江云抱着满宝进去,见吴水站在门口等他。
“云哥儿,”吴水叫住他,来了这么天,早不如当初那样局促,他道:“我明日可以回村里吗?就去半日,很快回来。”
“是家里有事?”江云悄悄关上房门,让满宝自己睡,和吴水走到院里。
吴水点头:“小妞明日生辰,我父亲爹爹说,想趁着明日,给小妞把名字定下来。”
铺子里忙,吴水都看在眼里,他心里有些打鼓,怕江云不同意,要是这样他只能半夜回去再赶回来。还没担心完,江云就同意了。
“你只管回去就是,后日再回来,明日相公在家也能帮忙,”江云还有些羡慕吴水,他许久没回村里,也想回家看看,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吴水回去是陪女儿过生辰,这是正事,他没有不同意的。
江云跟张翠兰打声招呼,提着篮子出门去。趁药铺没关门,他去问问食疗方子写好没,年后江云又琢磨出几道吃食,很受客人喜欢。其他食肆纷纷效仿江云,按照食疗方子来做,也赚了不少银子。
江氏食肆现在被各大酒楼盯着,因为做的东西时兴,富户也爱来买。往往江云前脚做什么,他们后脚也跟着做。张翠兰总是抱怨,江云也没拦着,他虽然读书不多,和气生财的道理还是懂一些,生意大家一起做,才算给自己留条后路。
方子拿到手,江云路过蜜饯铺子的时候进去,买一些留着自家吃,再买两包让吴水拿回去,小妞生辰也算添个生辰礼。
回去的时候,江云被人叫住。
“云嫂嫂。”
声音熟悉,让江云一下子想起村里的日子,他转过身发现是剩子。他比剩子小,但是论辈分,剩子还得管他叫一声嫂嫂。
“老远看到了还不确定,刚才走近一瞧才知道是你,”剩子人老实,常年劳作的脸黑红,笑起来朴实。
两家走的近,江云也不客套,道:“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树哥儿没跟你一起?”他和树哥儿玩的来,往剩子后面看一眼,没看见别人。
剩下忽然笑的乐呵,挠了挠头,好消息吐口而出:“没来,他……他有了,我娘打发我来买些酸果子回去,树哥儿爱吃这个。”
自打机缘巧合赚了些钱,剩子家日子慢慢回到正轨。他娘身体大好,都能下地了。树哥儿吃上好的,气色渐渐养回来,也怀上了。
剩子还一个人跑到角落偷偷抹眼泪,他原本不指望能有个儿子女儿哥儿,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是老天开眼,让他家苦尽甘来。
江云听完也高兴,树哥儿和他关系好,日子能好过起来他也放心,道:“也不必买,我这里有酸蜜饯,你拿回去给树哥儿吃。”
“不行不行,我不能拿你的东西。”
“无妨,你就拿着,我这几日太忙,不能回去看他。你帮我带给他,就说是恭贺他的。等清闲一些,我就回去找树哥儿说话。”江云塞给剩子,因是要避嫌,他塞完又退后几步。
大街上敞亮,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剩子老实,不会拒绝也不会油嘴滑舌说好听的。只把自己带来的一兜子鸡蛋给江云:“家里拿来卖的,本打算卖了去买酸果子,也没多少,云嫂嫂拿回去和顾大哥婶子吃。”
鸡蛋是农家珍贵的东西,两文钱一个。剩子拿了十个来卖,稻草铺了一层又一层,生怕打了。江云给了他一大包酸蜜饯,蜜饯贵重,鸡蛋比不上这个价,让他有些难为情。
江云也没拒绝,怕剩下又把蜜饯退回来,收下鸡蛋道:“嗯,我回去帮你告诉相公。你也快往家去,天要黑了,再晚不好赶路。”
脚程快的从镇上走回青苗村要走半个时辰,早春天黑的快,这两日又接连下春雨,路上泥泞,晚了回去不好走。剩子看一眼天色,果真要黑了。他把蜜饯小心翼翼揣进怀了,和江云告别离开。
江云拿了鸡蛋回去,张翠兰看一眼,道:“家里不是还有蛋?又买了一些?”
江云把蛋放进自家蛋兜子里,都是个头十足的。他又拿出来三个,今晚煮盆蛋汤,解释道:“路上碰见剩子,他说树哥儿怀上了,爱吃些酸的,我正巧买了酸蜜饯就叫他拿回去,他便给了我鸡蛋。”
“这就怀了?”张翠兰吃惊,又想了想,人家日子好过起来,怀上不是很正常。她和剩子娘关系还不错,也该跟着开心才是,道:“能怀上就好,以后家里有了娃娃也热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