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他并没有发现。
正因为她的紧绷,徐漾没察觉,身边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
她听到一声没由来的笑。
“喂,笑什么,不许。”徐漾恶狠狠,斥责他打破气氛。
手心实则出了层汗。
周泽树以为这会是个无聊没趣的一天。
已经不知是什么时候,他开始对生活没有任何期待。
或许哪一天,他会在屋子里忍受不了发病,忍受不了自己像个怪人,解脱死掉。
只是,老太太可能会伤心的,那还是算了。
熬着吧。
还有人会为他伤心难过吗?不知道,或许有人在狂欢,为终于取得胜利而兴奋。
其实这场“战役”,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参赛,哪有什么比拼胜利可言,输的一直是他。
他一直是被排除在外的那个。
但在这个春日明媚的午后,有人站在他家楼下,牵着他的狗,特此来找他。
这糟糕平凡的一天,好像变得不平凡了。
徐漾找了个地方坐下,瞥到靠墙的吉他。
“周泽树,你能给我弹首歌吗?挑你会的,最拿手的。”
“享受起来了?”
“你就说行不行嘛。”
“行。”
“听众已就位!”
周泽树弯唇,过去拿了吉他,调整,指尖拨动起琴弦。
是那种不紧不慢,独属于他的慵懒气质。
好巧不巧,他唱了她喜欢的《一格格》,对上视线,他微微一笑。
【缠住吻住春风吹住我吗
缠住吻住郁金香是你吗
缠住吻住诗画歌颂爱吗
拍逐幅逐幅恋爱定格
缠住吻住creacheese点缀我吗
缠住吻住古雕刻似你吗】
她好像被春风包围,蓝天白云下,他嗓音温柔悦耳,粤语发音磁性动听。
男生穿着简单的白t恤,加了件灰色薄针织衫,灿烂的阳光下,干净剔透,像是十七八岁的恣意少年。
可不同,他更多了份成熟洒脱。
她突然想,十八岁的周泽树究竟是什么样的?
在和同学操场打球?班级舞会上唱歌?周一会上做代表发言?
但很快很快,想到的只有他勤工俭学,奔波四处赚钱的样子。
这只是二十八岁的周泽树。
是历经沧桑,提早见过世界每一面,却依旧风轻云淡,于喧闹中独有自己宁静与坦然的人。
徐漾没有经历过这些,她默默注视着眼前的周泽树,觉得他就像天上的云,看似柔软轻盈,背后却藏着一场雨。
不为人道知的。
她低下头,翻折着手里树叶,这里阳光灿烂,人间花香四溢,比任何时候都更温暖。
一曲罢,弦音消弭散去,却又久久徘徊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