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诺一的运动技能惨遭嫌弃,小声说:“有时候是不会考虑那么多的,就像你把方向盘往右转的时候一样。”
在没有星光的夜空下面,身边蜷缩着絮絮叨叨的猫猫,郑墨阳觉得人间实在值得,连他这种人也可以活得这么幸福。
秒针缓缓转向12点,他从未有过这种无助的感觉,只能紧紧抱住身边的人,用祈求的声音寻得安慰。
“别忘记我。”
身边的人回抱住他,用一个吻做回应。
就在这样带着缠绵与柔情的触碰里,新年的钟声敲响了。
在指针重合的一瞬间,世界静止了。璀璨的焰火停留在半空,檐下的水滴将将坠落。然后像是迅速倒带的影像,画面飞快地退回之前的状态。焰火落回炮筒,水流汇入屋檐……
然后,冯诺一睁开了眼睛。
他花了几秒钟反思自己身处何方,打了个滚,用被褥把自己裹起来。
他仍然蜗居在这个小公寓里,前途昏暗,一贫如洗。
他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一会儿气:生而为人,好赖活着,还能咋滴。
他蠕动到床边,拿起手机,震惊地发现现在才早上六点半。
他究竟是怎么醒的?
就好像听到他的疑问一样,门口传来规律的敲击声,那声音竟能融合焦躁和耐心两种截然不同的品质。
他气急败坏地爬起来,摸索着戴上那个丑的人神共愤的眼镜,往声源的方向跑去,中途差点被自己乱丢在地上的毛衣绊了一跤。
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动作相当暴力地拉开门。看到来人的一刹那,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郑墨阳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口,身上的西装对于六点的京口老街未免过于正式。他手里捧着一束天堂鸟,就这么面带微笑地看着他,好像中间的十年从未流逝。
“抱歉,”他说,“迟到了一点,但冬天真的很难买到这种花。”
冯诺一死死地盯着对方,不是因为来人的身份而震惊,而是因为命运的巧合而感慨。过了许久,他缓缓开口:“又过了一个重置年,是不是?”
郑墨阳难得地愣住了。“天哪,”他说,“有时候我都忘了你有多聪明。”
“十年了,”冯诺一用手撑着门,神情好像是对命运发问,“这个重逢来得有点晚。”
“我知道,”郑墨阳说,“但我已经用尽全力赶过来了,我保证。”
不是吧,还要重来一遍
姚梦琳踩着十公分的细高跟,在崎岖不平的石板上踉跄了一下。她定了定神,决定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定为郑墨阳——他总是不铺平自家别墅门前的路,美其名曰原生态,让前来拜访的女士狼狈不堪、双脚酸痛。
自从辞职后,郑墨阳除了中途绕道去了一趟京口,其余时间一直蜗居在这栋别墅内,姚梦琳心里已经勾勒出了一副胡子拉碴的中年颓废男形象,并对老友产生了怜悯之情。
她在进门之前给房主打了个电话,出乎意料的是,郑墨阳竟然亲自下楼来给她开门了。这是件稀奇事,往常他都直接把密码甩给她让她自己进来。
她抬手按了门铃,很快听到门对面的脚步声,接着门打开一条缝,郑墨阳的脸露出来。即使光线不好,姚梦琳也能看出他气色甚好,生活滋润,毫无被命运打击的痕迹。
“你来了。”他的语气毫无波澜,一点也没有因为老友千里迢迢的到访而感动。
鉴于对方最近水逆,姚梦琳决定大度地原谅他了,但她不明白为什么对方死守在门口:“你在干什么?赶紧让我进去。”
“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吧。”郑墨阳坚定地握住门框不动摇。
姚梦琳怀疑地看着他:“房子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没有,”郑墨阳借着身高体型优势挡住她的视线,“你不是来送婚礼请帖的吗?”
姚梦琳警惕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你派人查我了?”
“从一个朋友那听来的,”郑墨阳敷衍地说,“恭喜你,现在可以把请帖给我了。”
“我靠,”姚梦琳对他怒目而视,“我飞了大半个国家跑来看你,你连门都不让我进?”
“现在有点不方便,附近有你父亲注资的酒店,你可以先住在那里,然后我去你那好好谈,”郑墨阳盯着她的包,“我把景山那套房子送你,算是给你的结婚礼物。”
“真的吗?”姚梦琳的神色稍稍转晴,嘟哝着把请帖拿出来递给郑墨阳,“你倒是挺大方……现在能让我进去了吗?”
郑墨阳接过请帖,很平淡地说:“不行,一路顺风,注意脚下。”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姚梦琳眼疾手快地把胳膊卡进门缝里,晾郑墨阳再怎么嘴毒心黑,也不敢用门板夹她:“你这人有病吧?连门都不让进就赶人?我最近招你惹你了?”
她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知道加上“最近”。
郑墨阳正要说话,突然肩膀旁边钻出一张漂亮的脸:“发生什么了?”
完了,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就像看到掉队羚羊的猎豹,姚梦琳立刻精神抖擞了起来。她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随后上手捏了捏对方的下巴。“诶呀,”她慈祥地说,“哪里来的小可爱。”
被捏得一脸蒙圈的冯诺一还没忘记打招呼:“姚总。”
“你认识我?”姚梦琳的手像是沾了强力胶一样,黏在人家的脸上死活不下来,“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家里是做什么的?在哪工作?和郑墨阳是怎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