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惨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带着苦意的笑来,孙姨娘望着卢宛,黯然垂泪道:“太太这?话真是冤枉妾身,当初妾身养康儿,是因太太照看两个孩子精力不济,妾身为太太解忧,方才会将他?养在膝下。自四公子被送到妾身的文翠院,妾身便躬亲抚养,每日悉心教导他?,夙兴夜寐,日日如此,可?谁晓得,到头来妾身却落得太太如此骂名……”
不待惺惺作态的孙姨娘话音落下,卢宛便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眉目间尽是霜雪冷意,卢宛不怒反笑地冷道:“你不用跟我来这?套,既然你如此为难,那便即日将谢康送到田姨娘院子里?去罢!虽然田姨娘
怯懦胆小,但至少也不会将一个好端端的孩子养成这?般!趁现在谢康不过几岁,亡羊补牢,及时修正?还?来得及!”
孙姨娘微微皱眉,哀伤幽怨看着卢宛,难过道:“妾身晓得太太是忧心小公子,一时气得急了方才会这?般说,可?是,您也不能这?般污蔑作贱妾身啊!”
说着,孙姨娘抬手,眼中含泪立誓道:“天地良心,妾身真的从未有过要教康儿害小公子的心思,还?望太太明鉴……”
卢宛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忽听门口传来女使仆妇战战兢兢行礼的声音。
“奴婢见过摄政王。”
看着沉步走?进房中的谢行之,卢宛虽不再言语,但看着男人的目光中,却带着明晃晃的厌烦与厌倦。
若不是他?的姬妾子女,她何必整日一脑门官司。
离上回璟儿被害得险些有性?命之虞,这?才多久!
瞧出了卢宛眼眸中的烦闷委屈,谢行之微顿脚步,旋即走?到她的身旁落座。
孙姨娘张了张口,想故技重?施出言辩解,却不料,坐在上首的男人已经开口,望着卢宛问道:“谢康呢?”
攥了攥掩于袖中的手,卢宛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冷声简短道:“在祠堂跪着。”
看着身旁妻子面色冷淡的回答,谢行之眸中微浮一抹怜意。
宛娘素来是个好性?子的女郎,今日璟儿又被设计伤害,虽是有惊无险,不曾闹出事来,但看来是真的教她心中心疼恼火至极。
目光淡淡扫了一眼因着宛娘待他?的冷漠对待,而愈发战战兢兢的女使仆妇,与目露惊诧的孙姨娘,谢行之顾及有人在场,按捺下心中怜意柔软,想要揽妻子入怀中安慰的念头。
微一思忖,谢行之握住身侧卢宛的手,颔首道:“只是教他?跪着,有些轻了,来人,去祠堂给四公子上家法?。”
不曾料到太太对家主显而易见冷漠迁怒的态度,家主却并未生怒,反而更加偏袒爱护她。
孙姨娘垂下眼帘,掩于袖中的手指,慢慢攥紧成拳,心中也一寸一寸凉了下去。
原本这?件事是谢康犯下的,于不在场的她,至多只是几句轻飘飘责备为何没有教导谢康关爱幼弟,不会再有更重?的责罚。
实?际上,来之前,孙姨娘原想看到卢宛气急败坏的模样,暗中嘲讽,回去好生畅快地回味一番。
却不料不曾瞧见卢宛跳脚,反而自己眼瞧着,要成了不受宠,可?怜的笑话。
见谢行之并未偏袒谢康,而是命人去给谢康上家法?,作恶的人受到惩处,卢宛心中方才舒畅许多,出了一口恶气。
看了一眼这?会子有些僵硬站着的孙姨娘,与她面上强颜欢笑的神?色,卢宛正?待开口,教她滚回文翠院,下回再闹出这?种事来,必会惩治她一番,有她好果子吃。
却不料谢行之已经开口,命孙姨娘回去闭门思过,禁足一年,好生教导谢康。
若教不好,她也不用出来了。
夜色深深,卢宛侧躺着身子,轻拍哄睡了因着惊魂未定,哭了一下午的谢璟。
垂眸望着怀中攥着自己胸前衣襟,眼角隐有泪痕,鼻尖红红,瞧着可?怜得紧的孩子,卢宛抬手,轻轻拭去他?面上的眼泪,心中酸软,不禁轻叹口气。
听到落下的帐幔之中传来轻微伤感黯然的叹息声,以为卢宛与谢璟已经睡下,牵挂莫要惊醒母子二人的男人,不禁顿住了脚步。
卢宛是不经意抬眸,方才瞧见,立于帐幔外不远处,不晓得已经来了多久的谢行之。
微微怔了一下,卢宛有些茫然地轻声问道:“摄政王过来多久了,怎么?不出声?”
行至床畔,抬手撩开帐幔,谢行之垂眸望着半坐起身,身着宽散中衣,微仰面颊瞧着自己的小妻子,心中涌上莫名柔软。
这?般晚的时辰,璟儿已经睡着,宛娘却仍旧留灯不曾睡下,想来是在等他?回来罢?
心绪又软又怜地这?般想着,看着卢宛愈发茫然纳罕的目光,想到她方才的询问,谢行之敛起眸中思绪与动容,答道:“方才过来,不曾多久。”
说罢,后知后觉察觉到因着站立太久,膝盖有些酸乏,谢行之坐在床榻边上,微不可?察微一抬手揉了下关节。
卢宛莫名觉得他?今日有些怪怪的,可?要她说怪在何处,却又寻不到头绪。
颔首“嗯”了一声,算作应答,卢宛正?待说些什?么?,却瞧见谢行之命侍候在外的女使进来,抱走?了沉沉睡着的谢璟。
男人的这?个举动,与略有些晦暗翻涌的眸光,教卢宛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面颊不受控制地滚烫起来……
风流缠绵的云雨过后,卢宛汗涔涔偎在男人怀中,只觉整个人力气好似皆被抽空。
气喘吁吁地平复着起伏不定的气息,卢宛撑起藕臂,正?欲起身,去拿自己的中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