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宁,我来给你作伴啦。”
李凤宁听到这道熟悉的嗓音,险些哭出来,她连忙转过身,将来人从怀里拉出来,“玉苏姐姐,你怎么来了?”
杨玉苏乃京兆府尹的嫡次女,与李家比邻而居,时常来李府串门,是李凤宁唯一的手帕交,二人性子投缘,亲如姐妹。
她用自个儿的袖子擦了擦凤宁面颊的泪,拉着她一面往里走,一面说明缘故,
“毛春岫不是出宫了么?我从爹爹处得知她在皇宫欺负了你,气得义愤填膺,决心入宫给你作伴。”
凤宁闻言眼眶又是一红,“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当初不是不愿意进宫么?”
杨玉苏拍了拍胸脯豪爽道,“我是不愿意进宫,可我也不能看着你一人被扔进狼窝呀,这不求了我爹爹走通礼部的路子,顶了毛春岫的缺。”
滚烫的热流在四肢五骸乱窜,凤宁泪汪汪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从来没有人能为她做到这一步,她何其有幸,能遇见杨玉苏。
杨玉苏可不比李凤宁,他父亲长袖善舞,又当着京兆府尹的重任,京城哪个档口都熟悉,杨玉苏性子随了爹爹,也十分大方爽快,她堪堪来了半个时辰,就带着凤宁在延禧宫认了个脸熟。
过去姑娘们碍着毛春岫的面子,不敢与凤宁来往,眼下今非昔比,有了杨玉苏的引荐,凤宁也识得几人。
一屋子姑娘聚在西厢房正厅用晚膳。
锦衣卫都指挥使府上的大小姐张茵茵便打听了,
“凤宁妹妹,我听说毛春岫放狗咬你,那你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张茵茵问这话时,在座的姑娘有意无意均看着凤宁。
凤宁前脚被害,后脚皇帝就处置了毛春岫,她们担心凤宁已与皇帝撞上。
凤宁岂肯出卖恩公,她嚼着一口花生米,含糊回道,“我遇上一位公公,是他救了我。”
大家交换了眼色,不再细问。
若是凤宁遇见了皇帝,怕是早早就嚷出来炫耀了。
说来姑娘们进宫已有两月,能进养心殿侍奉的寥寥无几,除了首辅孙女杨婉与太后内侄女章佩佩,其余人连皇帝面儿都没见着。
杨婉精通文书,又领着尚宫局的差事,六宫文籍均归尚宫局统领,她出入养心殿自是情理当中,至于章佩佩则更不待言,她与皇帝早早便相识,皇后就该在这两位当中诞生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两位虽更有体面,可皇帝至今也没有临幸任何人。
不知何人能拔得这个头筹?
皇帝第一个妃子,意义非同凡响。
也难怪毛春岫将容貌最为出众的李凤宁视为眼中钉。
既然李凤宁不曾遇见皇帝,大家也就安心了。
默契略过这茬,说起了后日端午节的事。
这批遴选入宫的女官与妃子不同,除每月可休沐一日出宫外,端午节这一日,姑娘们亦可回府探亲,大家热热闹闹商量着出了宫要去哪个铺子买胭脂,凤宁独自嚼着菜肴不插话。
嫡母管教她甚严,从不许她出府,说是她这副相貌过于招人,惟恐被人惦记惹火上身,还是安安分分待在府上好,是以凤宁也没见过什么世面。
杨玉苏见凤宁不答话,轻轻耸了耸她的肩,“宁儿,端午这一日你随我出宫,去我府上。”
她可舍不得凤宁孤孤零零。
凤宁心下动容,只是想起允诺裴浚的点心,便搭着她肩口悄声回,“我答应给上回救我那位公公纳个鞋面,端午便不回去了。”
杨玉苏只当凤宁不肯给她添麻烦,没再细问。
应酬一番,两位姑娘回了梢间,延禧宫宽敞,十八位女官人人有一单独的值房,杨玉苏却担心凤宁被人怠慢,愣是将自己席垫搬去了她的屋子,陪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