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章佩佩还是拎得清。
况且,眼下她也毫无选择了不是?
两位姑娘相携回?到养心殿,这一夜裴浚回?得晚,是章佩佩伺候夜宵,裴浚享用枸杞莲花粥时?,见章佩佩眼眶红肿不曾消退,难得温和?说了一句,
“辛苦了。”
这一刻,章佩佩差点落泪。
眼看快要到端午,京城发?生干旱,老天爷整整晴了半月不曾落下一滴雨,天干物燥,紫禁城的墙都快裂得起皮了。
凤宁时?不时?拂去下颚的汗珠,陪着章佩佩往慈宁宫走,今日太?后礼佛,她陪着章佩佩在御花园摘了一篮子花,打算做成香薰给太?后供佛,也趁着这个机会抱着卷卷溜达一圈。
日头又晒,她汗水不止,仰头瞭望天际,苍穹蔚蓝深邃,琉璃俏檐交错伸向天际,紫禁城依旧巍峨宏伟,这让凤宁想起一年前?,也是这么一日,她送钟馗补子前?往崇敬殿,在顺贞门遇见了裴浚。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一年过去了。
凤宁恍惚笑了笑,眉梢的温情若春日的流水,连那一抹日芒也被她晕染得柔软。
跨进慈祥门,上了大佛堂的后廊,迎面撞见伺候太?后的女官春秀姑姑,春姑姑见二人满头大汗,失笑道,“快去茶水间歇个晌,喝口茶凉快凉快,太?后娘娘吩咐了,让姑娘待会在佛前?念经?一个时?辰,当是祈福了。”
章佩佩笑着应下,吩咐内侍领着凤宁去她所住的厢房歇着,自个儿去见太?后。
眼看申时?三刻,时?辰尚早,凤宁带着卷卷回?到章佩佩所住的东跨院,夜里要当值,想起近来裴浚爱折磨人,凤宁决意?先睡个安稳觉。
迷迷糊糊不知睡到什么时?辰,听到外头人仰马翻的。
凤宁睁开眼,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一股浓烈的烟味呛在喉咙,
“走水了,走水了!”
“快救火!”
整座慈宁宫乌糟糟的一片,喊声哭声乱成一团。
凤宁吓出一身冷汗,慌忙抱着卷卷夺门而出,只见慈宁宫西南方向的徽音右门处窜出一团浓黑的烟。
西南主?坤位,坤位着火,是上天示警,寓指太?后失德。
刚从大佛堂返回?正殿的太?后,听得西南方失火,惊得从圈椅里滑下来,气得唇齿打颤面颊生烟,
“放肆,他个混账东西,敢这般算计哀家!”
从琼华岛遇刺开始,趁机撤换宫防,再到今日西南坤位着火,他所有的谋算终于到此刻,明明白白摆在她面前?。
难怪这段时?日在百官面前?装斯文沉稳,面对她千方百计的刁难,也无动于衷,每日照常请安侍奉,不骄不躁,不疾不徐,人前?无害,人后狠辣。
一切都一切都在这里等?着她呢。
恐怕连这天干物燥的气象,也是钦天监替他算好的吧。
太?后气得呕出一口血。
不,还没?完。
她就坐在这,她赌一把,看他裴浚有没?有本事任她葬身火海,看他愿不愿意?担纵火焚死慈母的罪名?。
“来人,将国玺取来,哀家亲自看护。”
掂量着她顾忌名?声,亲自将国玺还给他,门都没?有。
慈宁宫的动静事无巨细报至养心殿,裴浚穿着一身雪白的宽袍,正在后院习剑,彼时?天色刚暗,灯火未起,只见一道雪影在半空浮跃,长?剑飞舞,似要将眼前?这片浓烈的霾给化开。
柳海立在檐下,禀于消息后,面上微带苦涩,
“太?后娘娘性子可真?执拗,都这样了还不肯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