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再睁眼,心有灵犀似的,她还真找到了。
&esp;&esp;就在一捆捆竹子旁,摞着一方残破的小桌,上头就堆着一迭迭纸风筝,正方形的,兔子形的,燕子形的……每只角落都被提了字,她抽了最上头那只细看,是每个孩子的小名。
&esp;&esp;字迹虽小,笔墨都是最差的,也难掩丰润自然的笔法。
&esp;&esp;良芷还是认了出来。
&esp;&esp;她本来不确定,现在确定了——这字可不就是姚咸写的。
&esp;&esp;……
&esp;&esp;屋内,青衣的公子坐在床榻边,将封穴用的银针利落干净地抽出。
&esp;&esp;榻上之人气弱不已,在她伤口的边缘结出了紫黑色的血痂,“我这胳膊,怕是要废了……只是苦了青青,她还那么小……”
&esp;&esp;“活着应是更为重要的。”&esp;姚咸转过身去,那染血的纱布掉入盆中,浓黑的血顷刻浊了满盆的清水。
&esp;&esp;伤口的腐肉即使清理掉,那股浑臭仍弥漫不散,他不甚在意,抬手在纸上落笔,写成了方子。
&esp;&esp;“莫要见风,要多休息,切莫乱动。”
&esp;&esp;老妇郑重道:“多谢,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esp;&esp;姚咸只道了声客气,便掀帘往屋外迈步。
&esp;&esp;屋内简陋,屋外也是杂草丛生,姚咸立在门阶之下,有阳光成束斜斜映在地上,阳光正暖,暖得刺目,是个好天气。
&esp;&esp;只是碰上个不好的时机。
&esp;&esp;他在心头默念十下,第九下方落,胸中如刀刮肺袭来一阵剧痛,他扶墙借力,眸中黑气上涌,竟有些看不清路。
&esp;&esp;他当即咽下喉咙里的血气,毫不犹豫运气抑制,真气在肺腑中运转抵抗,只半刻后背便冷汗淋淋,待浊气自唇边溢出,他重重的咳一声。
&esp;&esp;血脉中的灼痛渐渐退去,他眼底逐渐恢复清明。
&esp;&esp;姚咸唇边一记冷笑,“竟迟了半刻……”
&esp;&esp;他直起身来,神情镇定,方才的痛楚仿佛假象。
&esp;&esp;“哥哥你没事吧?”
&esp;&esp;身后,一只小手轻轻扯了扯他后背。
&esp;&esp;姚咸回头,“青青?”
&esp;&esp;“嗯?”青青眨着眼睛,“哥哥也不舒服吗?”
&esp;&esp;“青青忘了,我是大夫。”
&esp;&esp;青青五岁不到,不明白他是大夫和不舒服之间存在关系,但她很快觉得是自己看错了,泽钰哥哥的面色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她也就放心了。
&esp;&esp;姚咸伸手摸她头上总着的小角,道:“有几味药材没有了,要去园中取,青青一起吗?”
&esp;&esp;“嗯,兄长说今日若能学完,就可以玩风筝,可热闹了!”
&esp;&esp;姚咸偏头笑,“这样啊。”
&esp;&esp;姚咸牵着她慢步走,一直往西边药园去。
&esp;&esp;青青问他:“哥哥,娘亲也喝好多药,喝了娘亲会好起来吗?”
&esp;&esp;姚咸眸光清淡,“会的。”
&esp;&esp;天边一丝暖风卷过,夹了满园的草药香气,却与平日不同,隔着老远欢声笑语——“跑!快点跑!快点快点,要掉下来了!”
&esp;&esp;青青疑惑,“咦,今天怎么那么快就读完啦?”她好奇看过去,只见天空飘飞着几只纸鸢,而手牵纸鸢的人,是一位长衫布衣的清丽姑娘。
&esp;&esp;太阳自头顶落下,金色铺陈开来,跳跃在她白净的面上,泛着金光点点,头发丝都发着光,头发红绳松松散开来,一边游刃有余地控制,一面将线交到孩子手里。
&esp;&esp;“哇,好美呀。”
&esp;&esp;姚咸眸子中轻轻一晃,“嗯。”
&esp;&esp;书页沙沙作响,起风翻飞,纸鸢便飞得更高,少女的笑颜更绚烂夺目。
&esp;&esp;青青的视线从风筝又回到了少女的身上,“不过这个姐姐,我怎么没见过?”
&esp;&esp;姚咸目光望着,神色如常,眸底却慢慢映出一层似有若无的笑意。
&esp;&esp;半晌后,他低头问青青,“想去玩么。”
&esp;&esp;青青点头。
&esp;&esp;姚咸蹲下来,“青青可否帮哥哥一个忙?”
&esp;&esp;青青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细声乖巧:“好呀。”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