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一名虎背熊腰的狱卒带着一位身负黑色斗篷手提食盒的老者穿行于北镇抚司大狱间,最后在关押武威侯的牢房处停下。
“多谢差爷通融,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老妇人将一个荷包塞到狱卒手中。
狱卒用手掂了掂,对其分量非常满意,才告诫道,“你只有一刻的时间,有什么事尽快说。”
“是是。”
薛嬷嬷见武威侯一脸颓废的坐在稻草堆里,立即小跑过去。
“老爷,您怎么变成这样了。”
“薛嬷嬷,你说他们到底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武威侯双目无神的呢喃着,完全是钻进死胡同里了。
“老爷,您先吃点东西吧,那个野种不值得您如此伤怀。”
薛嬷嬷看着这个自己从小伺候长大的孩子,不忍心地背过身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将她带来的餐食一一摆放到木桌上。
“野种?”武威侯瞬间抓住了重点,然后猛地站起来,双手钳制住了薛嬷嬷的肩膀,激动地追问。
“薛嬷嬷,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谁是野种?”
薛嬷嬷看着疯魔般的武威侯,一时间也有点怔愣,不过瞧见他眼中的恳求,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老爷,当年老夫人一直用孝道压着您,不让刘苑进门,您真以为是老夫人嫌弃她出身太低吗?”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一个妾室罢了,纳了就纳了,哪值得伤了你们母子间的情分。”
“那为什么?”这也是武威侯最不解的。
那时连他赎了青楼的清倌,母亲都没反对过。
要不是父亲强硬的将人送了出去,他也许都不会遇见苑儿。
“刘苑那人实在是太不知检点,不仅缠着您,还吊着表少爷,听说还有一个老家的青梅竹马。
老夫人派人去调查才知道,她一介孤女是如何过活的……
您那时候已然受她蒙骗,什么都听不进去,只以为是老夫人要棒打鸳鸯,便一味的护着她。”
武威侯眼前不禁浮现那些他从未注意过的细节,不同姓氏的兄长,她闺房中偶然出现的男子衣物……
“那荣儿呢?”
“老夫人总觉得大少爷与表少爷相像,然后就在查当年生的事,可一直没有查到切实的证据。
直到最近我儿现了刘苑的兄长和为她接生的稳婆,才终于真相大白。
我儿拿到了他们的供述,想给老爷您送来时,哪知却生了这样的事。
都是老奴的错,老奴对不起老爷……”
薛嬷嬷说着便泣不成声的哽咽起来。
武威侯颤抖着手,拿起那几张纸,可由于情绪太过激动,半晌才将折起的纸展开。
这些分别是刘苑那位“好哥哥”的供词,「阿苑说她怀了我的孩子。
但她不想让孩子一辈子只能庸碌无为的长于山野间,所以求我离开,成全儿子。」
稳婆也是刘苑哥哥生母的供述,「那个小浪蹄子给了我一笔钱。
说是将来我大孙子继承家业后,便会来接我去享福,哪知道这么多年了,都没有半点音信。」
那个为她诊脉的游方大夫的供词,「那位夫人不想让婆家知晓她在婚前便与夫君结合,从而瞧不起她,要我将孕期少说两月。
我看她着实可怜,动了恻隐之心,便遂了她的心愿。」
最后他表哥的口供,「刘苑啊,那段时间我确实睡过她。
不过一个装模作样的贱民,也敢肖想我的正妻之位,当然得将她弃了。
至于她是否怀孕,我便不知了。」
然后以往他和刘苑相处的一幕幕,也不断浮现在武威侯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