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徐良娣剩不下多少时间了。
然而,倘若经莫小渔村一事,徐良娣全然失了看海的兴致,那罗艽也不去勉强,便找个舒适客栈酣睡一觉,明日与她正正经经道了别。
罗艽不是什么任劳任怨的人,她才不想一路奔波,最后只落得个一厢情愿的结局。
而徐良娣没回话。
不知道是不想回,还是真的力不从心。
一路上,罗艽问过太多类似的问题,却都石沉大海。
“我知你命途舛然,也知你为何心悸。”罗艽道,“但你需知,你离七日之期,不过十余时辰。徐良娣,你确定要让自己的最后时刻,永远地停留在这些恶心的人、恶心的事上,而不是去观赏长久向往的、更壮丽的景色么?”
徐良娣缄默无语。
“再说,我替你跑腿,你坐享其成、坐观其景就好。”罗艽心下讷讷,“至于思虑这么久吗?”
言罢,依旧无人应答。
罗艽叹了口气,仰头,去看天色。
西霞已逝,街边微微淌着暝霭。
头顶的门坊写着“锦官城”,最近一处茶馆,匾牌写着“有间”茶馆。
可茶馆牌匾上却显然有一道剑气,将牌匾从中间劈开,看上去甚是滑稽。
天色灰暗,罗艽看不真切,也不甚在意。她大步流星进了茶馆。
里头没什么人,桌椅也凌乱,竟一副百废待兴模样。
小二倒是热情。“姑娘,住店还是打尖儿?”
“你这还能住店?”罗艽左看看右看看,满是惊异。
这茶馆灰扑扑的,往上几层虽也叠着房间,却也像是久无人气的小杂间,而非正经客房。怎么看怎么奇怪。
小二只说:“自然能。麻雀还五脏俱全呢,别看咱这里只是个小小茶馆,可吃喝玩乐,也是一应皆俱的。”
罗艽怀疑道:“可这也过于冷清。”
“特殊时期,特殊时期。前几日刚闹了事。”
小二赔笑几声,解释道,“哎哟,就是那说书先生,前几日……说了些不该说的,招惹了人,被殴打至伤残,医馆躺了好久,都不见好转呢。”
罗艽心下诧异,瞪大眼睛,“哪家恶霸,这么狠?!”
小二搓了搓手里的抹布,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是一个……举世公认的疯子。”
毕竟百年已过,罗艽觉得,就算这疯子有多“举世公认”,她也不一定认识。
但本着求知好学的心态,罗艽还是洗耳恭听。“敢问疯子名姓?”
“我们一般不直呼其名姓。”小二神秘兮兮道,“一般称其为,风仪门的叶长老。”
罗艽不再问了。
‘铁定是不认识了。’她暗自想,‘风仪门那些文绉绉的修士,我本就不认识几个,更别说还要姓叶——哦,除了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