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话了!”曲森森的声音不停的颤抖着,她拉着弟弟单薄的血衣,试图为他提供一些温暖。
“停下吧。”小曲紧紧握住对方为他整理衣物的手,那双眼睛坚定的盯着她,“走不动了。”
他腹部的伤口更加的骇人,鲜血在他们身后滴滴答答了一路,又为漫天的白雪覆盖,再不见踪迹。然而只有他一身血就的红衣,永远不会被染白。
曲森森抓着他冰凉的手指,唇瓣颤抖着,张了嘴巴又闭合上,终究还是从了他的愿望,找了处避风的石头,扶着他坐好。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小曲吸了口气,让自己笑了起来,“能不能见到新年呢。”
曲森森摸着他的头发,颤抖着呵斥道:“别说傻话。”
“姐,都是我的错。”小曲闭上了眼睛,泪水终于流了出来,“如果我没有执意跑出家门,不,如果最开始我就没见过程双辉这个人就好了,大家还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谁都不会死,荒山也不会变成这个模样!”
“只要程家人还在,只要凤血还在,这悲剧就无法避免。”曲森森抚摸着小曲的头发,温和的说道,“大家都不会怪你的,放心吧。”
“我就是灾星,说什么保护,说什么坚强,都是假的。”小曲嘴角抽搐片刻,最终还是以一个笑容配上这句话。
没有人在说话了,只有北风呼呼的吹着,卷着飞雪,前往天际。
荒山的半腰上正巧能看到流央城的城南,那里是程府,红灯笼红绸子挂了漫天漫地,在荒山之上,一眼看过去,就有种将大地都燃烧的之感。
红色与白色交融在一起,突兀的便有种分割线。
一面喜气洋洋,瑞雪兆丰年,一面大雪纷飞,鲜血透白衫。
侍女为程双辉掀了帘子,家里人已经围坐一桌,就等他回来。
抬头见家人期待的眼神,程双辉颇有些懊恼的说道:“孩儿无能,凤血只拿了一滴。”
程窝窝用手帕掩了唇轻笑起来,画着精致妆容的眉眼间只洋溢着喜气:“今儿个大年夜,那些俗务说些什么,当下好好过个年才是正事!”
这般说着,便亲自引了他入座,就连与他向来看不过眼的程大哥,也是亲自为他斟了杯酒水,乐呵呵道:“弟弟今天来迟了!当是要罚上一杯!”
程双辉接了酒水,笑道:“哥哥有命,哪敢不从!”
随即一口饮下,满堂叫好。
“姐……”小曲的声音还未出口便被大风吹散,张了张唇,他又叫了声。
曲森森默默地俯下了头颅,凑近去听他的话。
”我有点冷……“只是四个字,说出口便已无后力。
曲森森又把他抱紧了些,脱了身上的黑衣为他披上,可小曲却又制止了。
”你抱着我就好,衣服你穿好……”小曲想笑一声,可惜腹中无力,只是勾了勾嘴角,道,“我想带着他们走。”那个他们,自然指的是这白衫上染的血色。
曲森森依言又将衣服穿好,拖着小曲挪了挪位置,用自己的后背为他遮了风霜。
“我今年几岁了?”他又问道。
“少爷!少爷!”阿车的声音从侧门传来,天苍右手提了个酒壶,左手持着个酒杯,正对着月亮自酌自饮。
通往阳台的门被推开,阿车终于找到了他家主子,这才松了口气:“少爷快回去吧,一会就敲钟了。”
“哎~别这么急嘛。”天苍不紧不慢的又饮了杯酒,幽怨的说道,“那几个家伙是不是忘了我了,哎,怎么现在都没给个回信,还等着一起过除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