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王退去长袍,在两位护使身前,深深地跪了下去,双手撑地,头昂向苍天,虔诚地祈福。
“无比之上的凤神啊,请赐给圣族王的力量,以我血肉之躯,来洗圣族的血耻!无比尊贵的凤神啊,请赐给圣族王的智慧,以我万劫不复的牺牲,来换取圣族门徒永久的安宁!”
接下来是一连长串的法咒,细细密密地响在天地之间,圣王的长发随之高高飞扬……
远远前来偷窥的人们,见到此情景惊奇不已。圣族供奉凤神,天下尽知,但祭奠凤神这一大事,还是头一次看到,更令他们意外的是,圣族举行这么大的仪式竟然没有任何结界,没有任何法阵,他们就不怕偷袭吗?
只见圣王整个身体罩上层幽幽的光华,法咒越念越急,如长河决堤一般,祭坛上幻出七彩的金线,上下环绕不停,这时,东、西、南、北四面各有两队人跳着怪异的舞蹈,唱着最古老的歌谣,蹒跚而来。
他们一队男子九人,另一队女子九人,披着长发,赤裸着身体,手上飞快而灵巧地结着不同的印记,或仰天、或伏地,脚下的雪却没有一片被带起,被踏乱,连一丝痕迹也没留下。
丛林里藏匿着四十几个人中,一人低低骂道。
“什么东西,裸体!圣族就是个淫窝!”
另一个看得津津有味。
“这世道,神都堕落了,何况人呢!老哥哥不妨学着欣赏欣赏,人体么,可是世间最美的。你看你看,那个头前的女孩,美不胜收,要穿着衣服,哪能看到呢!”
“放屁!”
……
那些舞蹈的男女们动作一致,表情带着欢悦,长发飘飘,一路歌着行到祭坛前站住,单膝跪下行礼,再起身,围着祭坛舞蹈高歌。左、右二使立起,身子向后仰去,双臂张开,拥天地之势,错落着法咒忽高忽低,在众多的歌谣、法咒的声音中,突然,圣王一句极古怪的、艰涩的音节拔上,如凤的清鸣!清鸣之音连连拔起,一人自夜空中飘来,长发飘逸,容貌俊冷,赤裸着身体,几许刚毅。
“王,凤君去了!”含情淡笑,飘向祭坛的最顶端,伫立在那,双臂合拢伸向苍穹跪下,仰天长长地清啸了一声,那竟然是一声狼嚎!凄厉而悲苍。
听着那声狼嚎,他们都是一哆嗦,凤君是狼?怎么圣族的大族长竟然是狼?紧接着,凤君发出第二声狼嚎,一连九声。他们还是听清楚了,那是不同于狼嚎,可也不是人,怎么这么古怪!
先前被称做老哥哥的人,显得忧心忡忡,转脸向剑陵宫的方向望去。
正文凤凰
他们本是南宫世家的外姓弟子,特被派来暗察圣族动静的。自从圣族步入中原以来,剑神信徒与凤神信徒火拼了不知多少次,但还是没能抵住圣族的猛进势头,如今圣族信徒已到红山,再过六百里便是剑陵宫的门户,灯笼山。灯笼山若是保不住,后果不堪设想!然而,圣族的圣王却在红山处止步了,剑陵宫为此预感到这是最烈一次攻势的前兆,不好啊!
他眉心皱成个疙瘩,见到圣族祭神心里有些明白,再次深深地看了一眼黑沉沉的夜幕,天明前的黑暗格外的浓,看来剑陵宫那边忙着备战,已经顾不了这边了,深深地吸了口气,摸出枚雪珠,想试着偷袭一次,也许借着圣族祭神的仪式能成功,尽管希望渺茫些,但还是决定试试。
可当雪珠激出时,令他意外的是周身的精血也跟着冲去!惨呼之声还没喊出来,身体就不由自主地飞逝而去。其余人都傻了,眼睁睁地看着他和那枚雪珠一起射向祭坛的顶端,落在凤君脚下不见。
就那么不见了,无声无息,无影无踪,什么都没看清,一眨眼,就不见了。另一个人“哎呀”一声,倒在地上,脸色吓人。他一直瞧不起圣族装模作样,而眼下,吓的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空有一双惊恐的眼睛,呆滞地仰望着天空。
圣族像是什么也没发现,仪式一切如旧地进行着。圣王起身向祭坛顶端走去,虚空迈着步子,如同脚下和祭坛顶端有路相连一般,缓缓地优雅而行,双手在胸前不断地结着不同的印记,嘴里念着咒语,并以密音传于左、右二使。
“今晚所有目睹者一个不留!”
南边莽林的那一行人,狠狠地打了一个冷战。
“走吧!”
“怎么了?一个仪式也能把我们吃了?”
“圣族巫术夺天地造化,这其中的奥妙……唉,我已感到了杀气,很浓的杀气,那个王可不是什么好若的主!”
“她也敢与我们二十四桥为敌?”
另一个人不以为然。
“往日也许不会,今日就不得而知了。你没看见她把自己的老相好都献给神了,心情大坏!”
“那个叫什么凤君的大族长深得圣王的宠信,这次竟然拿他祭神,真是古怪!”
“圣族压上血本了!”
“谁知道呢!哪次都是有来无回,哪次又能卷土再战,奇迹呀,真是奇迹!”
“主人回二十四桥了吧?”
“应该是,我们还是先回鸽林吧,还看什么呀!走啊!”
一行人直向南疾逝去。
冷冽的夜陷入了诡秘的气氛中,风骤然而熄,月色变得异样的清澈,像凝成一汪水,透明地印着众生景象。
圣王站在凤君面前,微微俯,双手捧起他的头,柔声道。
“凤君,你要记着,好好活下去……”
凤君一怔。
“记着,好好活下去……”圣王声音渐低了,轻轻以双唇触着他的额头,手摸到他的后颈处,将一股极阴寒的大力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