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想逼得他向后避开半步,就可以一举杀了萧旭。
可她没料到会突生变故,卫凛非但没躲,反而是迎着刀尖生生受下了这一刀,甚至,为了去拉她,竟还会这样不管不顾!
他就是个不拿自己命当命的疯子!
鲜血在卫凛胸前的襕袍上晕染开,沈妙舟看得一阵腿软。
玉刀明明刺偏了心口一寸,她却仿佛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心脏正在刀尖上痛苦地跳动,一下一下,波至刀柄,让她的指尖也跟着隐隐发胀。
仿佛被烧至赤红的烙铁烫到,沈妙舟立刻松了手。
卫凛勉力稳住身形,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嗓音嘶哑得几不成调:“可解气了?不够的话,再来。”
这个疯子!
心中骤然一阵抽痛,眼泪不争气地滚落下来,沈妙舟猛地后退半步,避开了他伸来的手,转而看向萧旭躺倒的方向,连泪珠都忘了擦,只攥紧拳头,快步朝那里走去。
然而还不等她走到萧旭跟前,卫凛忽然一把拉住了她,从身后点中她背心两处穴道。
沈妙舟顿时动弹不得。
这一下动作也几乎耗尽了卫凛的力气,他再稳不住身形,猛地跌跪到地上。
长廷几步冲进来,只吓得魂飞魄散,骇然惊呼:“主子!”
“不必管我,带萧旭走。”卫凛哑声吩咐。
沈妙舟闻言气急:“卫凛,你敢!”
长廷双眼猩红,不放心地看了沈妙舟一眼,犹豫着不肯移步:“主子……”
“带他走!”卫凛喝道。
长廷咬了咬牙,只能恨恨地应声是,上前背起还昏迷着的萧旭,送去门外。
屋内再度安静下来,朔风呜咽,不停拍打着沉旧的窗棱。
卫凛疼得近要蜷缩,已经分不清是伤口疼,还是别的什么地方更疼,像是有冷飕飕的风雪呼号着从伤处灌进去,直吹得他满怀冰凉,遍体生寒。
“……对不住。”他强撑起身子,哑声道:“是我骗你在先,这一刀,该当我赔罪。”
本来就算不上深厚的那点信任完全崩塌,一些更可怕的猜想不受控地浮现出来,沈妙舟的心肠渐渐冷硬起来,忍不住负着气用话刺他:“卫大人这算什么呀?苦肉计么?”
卫凛一怔,惨白着脸抬起头来,黑漆漆的眸子里罕见地露出几分无措,他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要解释,又不知从何开口。
“卫凛。”心口不受控地一缩,沈妙舟被他看得不好受,只怕自己又会心软,干脆别过脸不去看他,“我只问你两件事,不要再骗我。”
卫凛大约猜到她想要问什么。
“萧旭想要害我爹爹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沈妙舟咬紧了唇,眼泪扑簌簌地落下,“这其间……和你,和你有没有关系?”
隔了好一会儿,卫凛自嘲般地扯了下唇角,低哑道:“我事先并不知晓。”
“我原以为你们百般追查,尽是为了当年旧怨,不曾想过,他竟敢私囚驸马。”
沈妙舟紧绷的肩背终于松下来几分,如释重负。
这与她推测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