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也在寻找某一时刻的阳光,寻找在那阳光照耀下的鲜活的、美好的、甚至是甜蜜的东西。但此时他的灵魂深处折射出的,却是阳光下的阴暗与寒冷。这股阴寒,正透过孔明的身躯,明明白白地传达给凌。
孔明喷洒出的温热气息,层层围绕着凌的颈项,她的心底浮起阵阵怜惜。
他了解她的寂寞与凄凉,就象初阳那一抹粉红的闪耀,深深地照亮了她心中最黑暗的那个角落,那份关怀便在她心中占有永生不灭的位置。
她此时的心境,宛如一片无垠的草地,绵绵嫩草绿得心里□无比,她几乎已忘了忧愁和烦恼,她走进与他的默契之中,似乎回到了纯净清澈的童年。
知己难寻,寻到了是一种幸福,寻不到是一种痛苦。
知己的确难寻,难在天长地久。也许,她穿越时空就只为了能与孔明在这古老的历史中相遇,虽只是刹那的交会,但情谊却历久弥坚,坚韧不摧。
凌想她是幸福的,因为知己已在身边,孔明就在她肩上沉睡,轻微的呼吸声细细地在她耳边响起。
细细地看着他沉睡中俊逸的脸,她的心,无声地叹息。
她真的想为他分忧,孔明啊,告诉她,她要怎么样,才能帮得上他呢?
再强的人也有疲累的时候,在他卸去防备,需要依靠时,就让她成为他的避风港吧……
星空依然绚烂,树林依然幽静,江风依然轻柔,江水依然浩荡,但这一切并无意义,只有这两人并肩相依,沐浴在苍茫的夜色中,这一切才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诗情画意……
第二日,鲁肃领了周瑜的命令前来一探究竟。
“鲁子敬你未免也太多言了!”凌一见鲁肃,便想上前去揪他的衣襟,“你看你给我和孔明惹来多大的麻烦!”
鲁肃竟推得一干二净:“你二人是自取其祸,哪能怪我。”
凌狠狠地瞪着鲁肃:“下次别想我再和你说一句话!”
“凌,够了。”孔明适时打断他们,慢悠悠地说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只希望子敬能借我二十只船,每船要军士三十人,还需青布、稻草等物。这些东西有何用,子敬先别问,还请不要将此事告知公瑾,如此第三日包管有十万枝箭。”
鲁肃答道:“此次我定不会同公瑾说的。孔明所借之物,我尽快替你筹备。”说罢,他便起身告辞了。
鲁肃果然没有把事情同周瑜说,他私下调了二十艘快船借于孔明,每船各配了三十名军士,还有布幔束草等物,尽皆齐备。
孔明吩咐兵士,将青布绷上船身,并在船的两边扎上许多稻草人,一切准备妥当,两天过去了,却不见孔明有任何动静。
到第三日四更时分,孔明秘密地将鲁肃请来,一同上船。
“凌,你不和我们一同去么?”临上船,孔明又问道。
“不了,你们去就成了,我还是老实地呆在营帐里吧。”草船借箭,结果如何,凌早已知晓,便不想再去凑热闹了。
“既如此,你便留在营里,早些去歇息。”见凌留意已决,孔明也不再多说,嘱咐了两句,便与鲁肃上了大船。
凌定定地站在原地,直到二十艘快船都驶出视线外。
其实她这次没有与孔明同去,最大的原因,她想去找周瑜问清楚些事情,包括他的病,还有他口中的‘凌’儿究竟是谁?
正当凌想转身之际,有一艘快船靠上岸来。
凌定睛看去,在丫鬟与侍卫的扶持下,从船上下来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正是小乔。
“小乔?”凌又惊又喜,赶忙快步上前迎接。
“凌。”小乔面露喜色,“你为何在此?”
“呵,说来话长。”凌避重就轻地道,“你来此,是为了探望都督的病么?我正想去找他呢!”
小乔微发怔:“你找他何事?”
凌脸色沉了下来:“其实都督的病情已有些严重,如果不及时治疗,怕是……”
“凌,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小乔稍向旁张望了下,回头嘱咐侍卫与丫鬟,“你们在此等候片刻。”说罢,拉了凌的手,往江边的树林走去。
“凌,关于公瑾的病,我希望你不要再与其他人提起,能守住这个秘密。”慢慢地走进幽暗的树林,小乔正色道,“公瑾的病,你能医治么?”
“呃……”凌稍作思量,便答道,“都督的病,我是可以医治的,但需要时间。”
小乔面上已有喜色:“如此,我在此先谢过了。”
“对了,小乔,我还有事要问你。”凌蹙起秀长的眉,“我是否和某人很相像?且此人与都督的关系非同一般?”
“这……”小乔脸色一变,“你为何有此一问?”
“前几日都督病发,神志不清时,认错了人,紧拉着我的手叫‘凌’儿。还有,都督府那间空置的闺房是谁的?”凌一一罗列,清楚分析,“但我想不通的是,都督口中的‘凌’儿应该是个女子吧?为什么你给我的衣服却是男子的?”
“唉……如此看来,是瞒不住你了。”小乔微叹道,“凌,其实……”
就在此时,黑暗的树林中,忽然窜出几名黑衣的蒙面大汉!
迅捷,且无声无息。手里持着长剑,向凌与小乔掩扑过来!
凌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反手去拔腰间的长剑。
但她的手刚触到剑柄,冰冷的剑锋已抵上她的脖颈,阴沉暗哑的声音随后响起:“想活命,便不要轻举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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