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曹操轻叹,抬手想擦去来莺儿的泪水。可是,他的手只伸出去一半,便一软,眼一翻,扑通一声向后倒去……
屋内立时哭声一片,大夫赶忙上前来诊脉。但是,这位六十六岁的的枭雄已气绝而亡。
来莺儿回头望着凌,低声嘱咐道:“凌,速速离开洛阳,回到孔明的身边吧……”
“我们,”凌咬紧牙关,勉强说道,“我们一起走……”
“不……”来莺儿毫不避讳众人的目光,伸手轻抚着曹操的脸庞,喃喃道,“我要和他在一起……”说着,她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瓶,往嘴里一倒……
“不!”凌赶忙上前阻止,可是已经迟了,她已将整瓶药服下。
来莺儿伸出双手抱住曹操,身子徐徐倒下……
凌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缓缓站起身,如游魂般走出了屋子。
天终于全暗了下来,那颗永不陨落的太阳沉入苍茫的海底,乌云盖顶。
忽然一道发亮的闪电将暗沉的天空劈成两半,随即响起一声炸雷,“轰隆”一声巨响,惊天动地,似乎就炸开在凌的头顶,震得屋上的瓦片簌簌发抖;呼啸的寒风,如狂飙般越过宫墙,发出如呻吟般的嚎叫,硕大的雨点顷刻间便砸落下来。
是否天上真的有双眼,为何只是冷眼看人间?
“啊!”凌任冰凉的雨水敲打在身上,忽地仰天长啸,啸声中带着不尽的无奈和哀怨……
凌恨啊!她是真的恨,她恨自己为何要来到这充满欺诈、充满诡谋的人世间!
是否归去?
是否归去啊?但,哪里又是她最终的归宿呢?
在走过漫长而艰险的一段路,蓦然回首,却已找不到来时路,此时凌才发现,她真的已经无家可归了……
“呵……”凌惨然地笑了,原来她只是一颗流星。而流星是没有自己的故事,流星只是给别人带去故事。流星是短暂的,它没有明天,它只是那一眨眼间最孤傲、最耀眼的灵魂。没有人会理解,理解一颗流星的命运……
在她面前的是一道不可估测的深渊,她像一块毫无知觉的石头,正往深渊急速的坠落,在深渊的尽头,有一只面目狰狞的恶鬼正向她发出死亡的惨笑……
“凌!”身后忽然传来叫唤声,凌回头望去,却是司马懿。
“凌,外头风寒雨大,你伤势还未痊愈,不可再淋雨了。”司马懿稳健的上前来,却怔了下。
眼前颓废不堪的凌……美得不可思议……
雨水顺着凌莹润透白的脸滑落下来,黑如浓墨的长发散了、湿了,一缕缕地粘在她的颊边。湿了的长袍紧贴着身体,玲珑的曲线更显生动,琥珀色的双眸闪烁着如夜空寒星般的光芒,如此明亮但是又绝望的眸子。隐晦而飘忽的神态,看似娇柔,却隐藏着本质的冷漠,雨中的她,平添几分不经意的艳……
凌此时想起的却是曹□前嘱咐她的话,司马懿是个有野心的人,将来若有机会,定要将他狙杀!
是啊,倘若没有这个司马懿,或许孔明就不会屡出祁山而胜不得,或许他就不会病死五丈原……她已什么都不剩了,心中唯一牵挂的只有孔明。或许来日她便化为白骨一堆,浸污尘世,但,死前,她必须为他做些什么……凌脑中电光火石般地闪过无数念头,心中生出一股意念,那便是杀意!
司马懿,对不住了!凌身形一晃,迅疾地拔出腰间长剑,剑身含蕴着劲气,朝司马懿刺去。
司马懿大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凌会忽然间对他痛下杀手!他不愧是习过武的,脚步一挫,借力往后退去,险险地避开凌的剑锋。
凌的剑法已有些造诣,一击不中,手腕一翻,再次欺身过去,长剑连展,接连刺出五剑,全是攻向司马懿的要害。
司马懿被凌偷袭,本就措手不及,而凌使的又全是拼命的招数,长剑起处,如龙蛇疾舞,甚是凌厉!他根本来不及拔出长剑抵挡,只得左闪右避,急急后退,一时间险像环生,只听“嘶”一声,胸前的衣服已被凌的剑锋划破!
凌“霍地”欺上一步,凝神运气,振腕发剑,一道寒光,快如闪电,往司马懿的胸膛直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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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剑尖便要没入司马懿的胸膛,一柄长剑在电光火石间横空划出,硬生生地将凌的剑截在半空中。
“锵”的一声,两剑相碰,撞出些许火星,力量极大,震得凌虎口微微发麻,几乎要抓不住手中的长剑。
“子桓……”凌抬头望去,将长剑架住的人正是曹丕。
“凌!”曹丕轻斥道,“你在做什么?!为何对司马先生如此无礼?”
“咳……”凌清咳着,胸口一阵发闷,只能以长剑点地,勉强支撑住身体。
唉,凌在心中长叹一声,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她没抓住,今后想杀司马懿更是难于登天。
此时她便犹如一张绷紧的弓弦,忽然松懈下来,方才的那一击已耗尽她所有的气力,呼吸有些不稳,头脑好昏沉,意识飘忽了起来,眼前开始模糊,当啷一声,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上,身子也软软地向前倒去。
好累啊……这是一种心灵上无法承受的疲累,凌既看不见日月,也看不见前方的路途,只有阴寒的狂笑声从四面八方向她扑来,她是一块顽石,却无法承受如此剧烈的敲击,这敲击是致命的,是足可以令坚石粉碎的……
“恩……”凌呻吟了一声,悠悠转醒,有些迷糊地望着头顶上方的轻丝纱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