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有一子一女,乔玉柏小常岁安两日,乔玉绵则略大阿鲤一些——而阿鲤既平等地唤了每个人作阿爹,那必然也是要将乔玉绵唤作阿姊的。
“绵绵本就不便出门。”被阿爹阿娘吵得头疼的乔玉柏在旁连忙接话,“又因这几日染了风寒,实恐再带了病气过来,便托我替她问候宁宁妹妹。”
毕竟绵绵与宁宁一个赛一个体弱,一个染了风寒,但凡碰一面,可就要变成两个了。
本就不便出门——是何意?
常岁宁留意到了少年的前半句话,思量一瞬,未急着深问。
“好了好了,都各忙各的去吧。”尤其听不得乔家夫妻吵嘴的常阔开始赶了人,“时辰不早了,该出门了。”
临走前,王氏将一只食盒交给喜儿,并叮嘱:“……将这些点心带着,路上记得提醒宁宁吃一些。”
听出她语气里侧重的“提醒”二字,常岁宁不禁觉得脑子坏了也挺好的,不仅可以随心所欲随时随地“言行怪异”,就连衣食住行也有人格外操心。
在去往大云寺的马车上,喜儿果然照办,不时便提醒常岁宁吃点心。
晨早虽用了早食,但约是站桩站得累了,倒也有些饿,常岁宁便拿起一只玉露团尝了尝,的确可口。
边随口问:“这大云寺是何时建的?”
她从前未曾听过京师有这么一座寺庙。
喜儿答:“是圣人登基之际命人所建,倒也有十二年了呢。”
十二年前吗?
常岁宁难免对这个时间点格外留意——她是那一年死去的,而明后原来正是那一年登基称帝。
果然,她从始至终,都是在替明后铺路而已——以尊严及血肉乃至性命,助她登上至尊之位。
她不是第一日知道这一点了。
早在十五年前,她便很清楚了。
常岁宁低头又咬了一口团子。
“女郎,好吃吗?”喜儿在旁问。
“好吃。”
喜儿便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意。
小女使的脸圆圆的,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煞是可爱美好。
常岁宁便也驱散了心中那一丝沉闷,打起车帘,望向车外春景。
大云寺很快到了。
不愧是新帝登基时特命人所建,此处寺庙修建的极恢弘庄肃,且一眼望去,寺庙不远处停放着的车马软轿非富即贵,大约只对皇室与官贵人家开放。
常阔习惯佩刀出行,在入寺门前,将刀解下交给了随从,才带着兄妹二人入内。
常岁宁跟在常阔身后,先去了大殿上香,常阔让人添了香油钱,出手阔绰。
上罢香,常阔大步踏出大殿,问殿外的僧人:“无绝人呢,他不知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