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祝隐洲喝下那?杯茶水之前,沈晗霜只在他眼底看?见了化不?开的留恋与?不?舍,没?有一丝胜券在握的神色。
除非祝隐洲太会?伪装,否则那?时的他应没?有想到他自己的身份,没?有想到沈晗霜会?有些什么顾虑,也没?有猜出那?些茶水其实?都是干净的。
沈晗霜说在五杯茶水里下了毒,让祝隐洲六中选一,他便照做了,什么都没?问。
饮下那?杯很可能有毒的茶水之前,祝隐洲也只用深情缱绻的眼神看?着她。
似是看?完最后一眼,还?想再看?最后一眼。
舍不?得挪开目光。
沈晗霜再次发现,祝隐洲其实?有一双很会?爱人的眼睛。
沈晗霜从未做过这样的事情。
这样的任性,只会?管用这一次,沈晗霜也只会?用这一次。
方才?她若不?是临时起意找断云要毒药,或者若是再多给祝隐洲片刻的反应时间,他应轻易便能看?穿沈晗霜其实?只是在借着毒药之名虚张声势。
但?就在那?一刻,他没?有发现任何违和之处。
只看?得见她,也只听得见她。
沈晗霜已经得到了她需要的确认。
*
马车停在山下时,沈晗霜和祝隐洲都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心绪。
沈晗霜掀开帷帘走出马车,祝隐洲站在车边朝她抬起手,让她能扶着他的小臂下车。
沈晗霜顿了顿,还?是避免了两人肢体间的接触,自己从旁下来了。
看?着已经被淡薄夜色笼罩的山峦,沈晗霜问:“是在山上吗?”
祝隐洲掩下心里一闪而过的低落,收回手,温声道:“对,地方有些偏僻,路不?好走。”
夜里走山路不?方便,沈晗霜提议:“那?带着灯笼吧。”
“好。”祝隐洲应下,用火折子点燃了两盏灯笼提在手上。
祝隐洲自幼习武,目力极佳,夜间行走并不?受影响。但?他担心沈晗霜不?习惯走夜路,又不?愿意与?他有触碰,路上会?走不?稳。
沈晗霜也知道应只有自己用得着灯笼,便不?好只让祝隐洲拿着,她伸手从他手里拿过了一盏灯笼,自己提着。
“我们走吧。”
祝隐洲走在前面带路。
临上山前,他挑了一根长短和粗细都适中的木棍递给沈晗霜,让她上山时可以省力些,或是用来拨开他没?有清理到的蛛网与?杂草。
沈晗霜还?从没?在这么晚的时候上过山,一时觉得有些新奇。
这片山脉没?有现成的上山道路,看?得出来本就少有人至。
夜色里赏不?了秋时山景,眼睛只用来专注地看?着脚下的路,耳朵便能听得很清楚,四周愈发静得只剩下晚风温柔拂动枝叶的声音,不?知名昆虫懒懒鸣叫的声音。
还?有她和他走在林间,踩过枯草时的窸窣声。
好像偌大的世?间,只剩下两个人。
沈晗霜走在祝隐洲身后,每一步都能落在实?处。
原本横生?的荆棘,带泥的落叶,凌乱的蛛网,都被她前面的人清理干净了。
偶尔,沈晗霜会?抬起眸子,将目光落在身前那?人宽阔的背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