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野家的高位者和长老群,恐怕还有旁系家族的族长、菁英战士,个个都以超不友善的神情看着我们这些「恶意的破坏者」。如果怒气可以实体化,我们大概已经被这些族人撕成碎片残渣。
「为了杀夏碎你们也是真拚。」学长握着长枪,用一种保护者的姿态横在我们前方,挑衅地把那些不善眼神一个个瞪回去,压根不管那些族老辈分是什么,明摆着有意见就来打架的态度。「还有想碰我的学弟妹们,不知道我们学院最崇尚的就是报复吗。」
我以为我们学校最崇尚的是自灭、内斗、互相残杀。
一阵轻柔的风卷来,流越也出现在我们前方,大祭司令牌底端点地,轻巧地卸掉四面八方示威性的压力,适时帮了我们一把。
我们都被发现并包围的现在,流越确实也不用在住所那边帮我们隐藏了,所以他第一时间赶过来伸出援手,人真的很好。
「不论是神谕或神祭,都该是当事人们心甘情愿,抱着清澈与崇敬之心而为。一个古老家族要压迫小辈至此吗?」年纪可能比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大的羽族祭司冷漠地传音。「不明白你们人类的大义为何,但羽族由古至今的死亡道路都以我们的意愿去选择并尊重;而不是架构谎言诱骗和强迫逼害,身为侍奉神的古家族,你们应该羞耻。」
流越可能真的有点生气,话竟然变多了。
「虽然你是大祭司,也无权干涉雪野家内部的决定,更没有理由指责我们,夏碎的牺牲并没有谎言和诱骗……」
「真的吗?」学长打断雪野家主的话,深深盯着他几秒,突然笑了声:「是不是谎言,今天说清楚。」
「你什么意思?」雪野家主危险地眯起眼睛。
「我一直觉得夏碎最近状况有点问题,吃过凝神石应该是会提升精神与身体等各方素质,况且焰之谷狼王与冰牙族还特别出手调整过,不可能对他有害,那就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学长往旁边站了一步,他原本的位置后撕开了条空间裂缝。
刚刚才被我腹诽过的魔使者扶出一位超老的老人,外貌还有点仙风道骨,好像是某种深山里面挖出来的修道者,整头的头发和长到腰的胡子都是雪白的,人看上去有点慈祥和蔼,皱巴巴的脸满是亲切,但那双带着睿智精明的淡色眼睛在看向雪野家主时,居然充满失望和怒气。
「夏碎的身体不是变糟,而是被修复。」学长冷冷地说完刚才的话。
看见老人的出现,包围我们的雪野族人包括一些小神灵都抽了口冷气,开始窃窃私语,比较近的低语甚至传到我们这边。
「雪谷地的大长老?」
「为什么……?」
「雪谷地不是隐世?」
「大长老为什么会来?」
老人收回被六罗扶着的手臂,改为背着双手的站姿,看似很随意普通地开口,但声音洪钟般震动整片夜空。「安静!」
所有声响霎时消失。
满意地点头,老人重新把视线放到雪野家主身上,毫不客气地直呼名字:「史晖,你倒是说看看夏碎这孩子是什么命盘?」
刚刚还一直在呛我们的雪野家主突然哽住,整个人看起来超奇怪,好像不是很想再开口说这件事,憋了半天才终于说出一句:「大长老,请您不要干涉雪野家……」
「闭嘴!」老人的声音再次破开黑夜,强势得完全不给家主面子。「老夫虽然不问事,但十多年前也期待过点亮我们雪谷地星盘的新生,不知道出了什么错误,那张命盘竟然在翌日逆转,变成寻常无奇的凡人。」
「这……」雪野家主第一次出现明显动摇。
「雪谷地星盘最初所显示的是……」
「大长老!」猛喝了声,雪野家主制止老人,这个冒犯的举动让周遭那些族老们皱起眉,但并没有人出声阻止他。「事已至此,为了雪野一族的未来,何必要再重提旧事。」
可能也听出真的有八点档的惯例黑幕,千冬岁离开着急的喵喵,擦干眼泪,再次恢复他身分该有的仪态,恭敬真切地朝老人一躬身。「请雪谷地大长老说清楚,事关我哥,我愿意放弃继承,也愿意放弃龙神血脉,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请大长老告诉我们事实。」
「你闭嘴!」雪野家主恶狠狠瞪向千冬岁。
「正大光明就该说清楚,遮遮掩掩、畏头畏尾,哪有家主该有的样子!」千冬岁反喷回去,终于出现他该有的毒舌:「命盘说我哥是劫难命薄的无能凡人,可是我哥靠着自己的努力赢过你们嘴里的有能之人,他哪里像凡人!雪野同辈有人敢挑战我哥、公会紫袍吗!」
这点我真的同意。
夏碎学长自称是凡人,恐怕其他凡人都该哭死了。
站在旁侧的夏碎学长低下头,说道:「请大长老说清楚吧,至少给我一个死能瞑目的理由,否则我至死都不甘心母亲的下场。」
「慢着,既然观礼在即,这件事应可以压后再谈。」可能是看状况真的不对,族老群有人开口:「雪谷地大长老,您隐世多时,雪野家的事一时半刻也说不清,继承人与其未来兹事体大,不如待观礼举行完毕再说吧。」
「今天如果不在这里把话讲清楚,你们就另找继承人。」千冬岁冷冷看过去,瞟了那名族老一眼。「我哥的事情没有给我一个答案,我就在今天宣告脱离雪野一族。」
「妖师一族很期待雪野少主加盟。」我环着手,露出邪恶的笑容。
那名族老整张脸都气红了,但又不敢真的把千冬岁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