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夫人又跟兰姨再三道别,不舍之情溢于言表。至于罗家,昨日亲自上门道过别。罗夫人正在丧期,不便出门就不特意过来了。
她最后转到明珰面前,眼中含着热泪,紧紧拽着她的手,神情殷殷企盼,“小珰,娘要走了,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明珰垂下头,声音闷闷的,“一路保重,平安回到新月。”
丁夫人眼中有抹失望,但迅速掩去,“你也要保重,有事就捎信过来,我会想办法派人过来的,也会在新月日夜为你祈福。”
真的很想留下来,更想将女儿带着一起走,母女俩能永不分离。可惜这些都是不可能的。
“好好跟岚儿过日子,要多体谅他,不要总跟他闹别扭。”
“生孩子的时候不要怕,一定会撑过去的。”
“没事的时候多去罗府,看望你义母,她会很高兴的。”
“孩子出世的时候,给我捎个信来。”
丁夫人翻来覆去的叮嘱着这些话,始终放心不下。相聚的时光感觉特别的短,一眨眼又要天各一方了。山高水远,又隔江隔水的,再见面也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明珰默默的听着,不时的点头。心中有千言万语,话到嘴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关浩走过来道,“夫人,我们该起启了。”
丁夫人点点头,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忍不住恳求道,“小珰,你能不能……能不能叫我一声娘?……我知道我不配为人母,可是……”
她真的很想亲耳听到女儿叫一声娘,这是她梦寐以求的。
明珰无声的张了张嘴,那个字堵在喉咙口,就是叫不出来,眼眶都憋红了。
云岚伸出手,抱住她的肩膀无声的轻拍。
关浩不忍心,劝道,“算了,别为难孩子。走吧,总有再见的一天。”
虽然心有遗憾,但这就是人生,不可能什么都是完美的。
丁夫人一脸的黯然神伤,摸摸女儿的头,转向云岚叮嘱道,“岚儿,我把小珰托付给你了,你要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伤心难过,也没让她受委屈。”
云岚扶着妻子的腰,郑重其事的点头,“是,小婿一定会照顾好她的。”
又不舍的叮嘱了几句,她放开明珰的手,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女儿,转身走向马车。
马车慢慢驰动,明珰眼中含了半日的泪终于夺眶而出,泪眼模糊中,一行队伍越行越远。
“娘,娘。”她突然尖叫起来,尖锐而大声,把所有人都震了一震。
见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朝前追去,云岚一把抱住她,“别这样,当心身体。”
“娘,娘。”明珰后悔没有及时叫出口,让她亲耳听到。也许这一别,可能相见此生无望。
一群人呆呆的注视着马车消失的地方,惆怅不已。
忽然响起马蹄的声音,大家探首看去,碧莲又惊又喜的叫道,“是夫人的马车。”
马车很快驶到身边,丁夫人从马车里奔下来,神情激动,“小珰,你是不是叫娘了?”
她坐在车内,耳朵边总听到小珰的声音,忍不住掉头过来看看。
众人目瞪口呆,隔的这么远都能听到,这也太神奇了吧。
明珰又哭又笑,样子狼狈的不行,“是,娘,娘。”
丁夫人愣了愣,欣喜若狂,“夫君,我是不是听错了?小珰终于肯叫我娘了?太好了太好了,我以为……”泪水顿时长流,多年的企盼在这一刻得到了满足,心中无比的喜悦。
关浩也很开心,满脸笑容,“夫人,这是高兴的事,怎么哭了?快别哭了,免得让孩子们笑话。”
“笑话就笑吧。”丁夫人开心的像拥有整个世界,“我太开心了,小珰,再叫一声。”
一旦叫出口,感觉也不难啊,顺口的很。明珰含着泪道,
“娘,您多保重,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们去看你们。”
“好,我等着。”丁夫人不住的点头,衷心盼着能有这么一天。
丁夫人一行走后,明珰好几天都恢复不过来,整个人懒懒的,提不起劲来。
云岚好言好语相劝,才将她哄高兴了。
而碧莲则在几天后平安生下了个水灵灵的女儿,模样集中了父母的优点,可爱极了。
别说平安乐的合不拢嘴,就连明珰也抱着舍不得松手,亲了又亲。
至于红芍和易凡和离了,在明珰的支持下,斩断了跟易家的最后一丝关系,将所有的东西包括嫁妆一丝不落的都搬到了王府。
而易凡在几天后纳了金儿为妾,但听说极为不上心,两人经常是无语相对。
易家本是罗家的仆人,罗家自罗宰相去世后,闭门谢客,声势渐渐没落。境况一日不如一日,府里的下人太多,就清理出来,遣散了不少人。
而易家也在此之列,罗夫人看在罗嬷嬷服侍她多年的份上,赏了他们一家人的自由身。
易家出来后,靠着手中的余钱开起铺子,但没有了罗家的庇护,生意难做的很,不时有泼皮上门打秋风,以前的人脉又不能用了,处境颇为尴尬。
一次不知惹上了哪个仇家,被人设了局,赔了一大笔钱。自此就收起铺子,老老实实的想买上几亩地做小地主的日子。
可事情怎么也不顺,买的地有问题,下面是沙子,种不了庄稼。最后家里也养不起闲人,将老妈子丫环都遣走。家中大部分家事都由易凡纳的那个妾室金儿做,累的苦不堪言。她还要不时的被易嬷嬷问起自己的肚子,但她有什么办法,肚子就是没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