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军营地内。
溯墨一把推开了已经被升格阶火焰风暴烧成黑炭的侍卫,他看向那尸横遍野、哀嚎遍地的周遭,以及那位他面熟的升格巅峰。
那位名叫叶万锦的升格阶统领,正将手中那份赤红色的卷轴撕裂,连溯墨都感到危险的元素之力袭来,那一定是能够堪比跃迁阶的元素技。
“轰!”
溯墨凝结元素厚壁企图阻挡,但那几乎就在他五步之前的风暴还是瞬间摧毁了他的抵抗。
疼痛与灼热袭来,但是他此时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堂堂一位升格巅峰阶的统领要用这样的方式袭击魔族军营?他们又是哪里来的这样可怕的元素卷轴?为什么那满千树明明已经被策反了,却也一同来到了这里释放了卷轴?
直到他被震倒在地,他还是没有想明白。此时他听到远处的千夫长正在跑来,他的喊声自已听得没那么真切,但随着人越来越近,他终于听清楚了。
“大人!人类攻进来了!他们攻进来了!”
这一刻,溯墨终于想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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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就到这,您到这就可以了!”沈北亭拉住顾佳期的手,示意她停下,“锈和痕会留在这里保护您,等我们的好消息就行。”
“可是,我本来也没打算再往前去啊。”顾佳期眨巴着美若晨星的眸子,有些无辜地看向自已被牵住的手。
“咳咳,那我出发了。”沈北亭连忙尴尬地咳了咳,向一旁的锈点了点头,转身冲向了不远处正在燃烧的魔族军营。
此时的魔军营地早已方寸大乱,靠近爆炸点百米内的营帐已经被灼烧的只剩灰尘。玩家与守军将士冲进来时,只遭遇到了稍微的抵抗就来到了魔军那毗邻指挥室的校场。
有数名升格阶与脱凡阶的魔军正在校场中央做着最后抵抗,沈北亭一眼便认出了前天在禁地截杀自已的负尸。之前留在他胸口的重伤还没有痊愈,此时他正站在那众多魔人的最前方。
“好久不见,会说大陆语言的魔人。”沈北亭来到众多玩家前方,拔出了手中斜阳暮,“这次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
负尸摸了摸因为受击而龟裂的伤口,咬牙点了点头。
他举起长刀,用尽几乎全身的元素之力,将它们凝练在刀锋之上,他知道自已全然没有生还的可能了,但若是此击能够震开长剑,重伤身前的鬼面,那便会少上很多逃亡的魔人死在他手上。
然而此刀只触碰到了空气,面前那把外观便不凡的长剑在相触之前的一瞬便化作碎片,落在地上凝成剑阵。而那位本该被击中的鬼面,也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冷弦拂松!”他没有时间诧异,因为此击落空的下一刻,一道凌厉到足以穿透他身躯的锁链携带着快至闪电的元素技从他背后贯穿而来。
“噗!”血花在胸口绽放,他没有机会再回头看那位鬼面了。
沈北亭没在这具失去心跳的身体上停留片刻,他拔出染血锁链,看向了剩下被围困的魔人。
摇曳的火光映衬下,似乎所有人的行为都显得那么扭曲而嗜血。
百米远的栅栏处,凌沧洲手持长枪正在追逐着那位眼看着兵败如山倒的魔人统领溯墨。
作为此地唯二的跃迁,失魂落魄的溯墨此时完全不是凌沧洲的对手,所以原本该是裸衣血战的局面变成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凌沧洲甚至能得出空闲停下脚步眺望这魔族前线军营的后方,他隐约看见了飞扬的尘土与魔兽的嘶鸣,于是他真的停下了脚步回头。
“西河,鸣金,撤退!魔族的援军来了!”
“撤退!”
——
——
“溯墨大人,溯墨大人,您没事吧!”
“他们这数万的队伍中没有骑兵,他们行军速度比我们要慢的多,追!只要把这批人族守军吃下来,蓝烟谷的防御就形同虚设了!快追!”
“是!”
魔军前线的火光毕竟燃烧了整整半个前夜,溯白骨没有办法把握前方战况到底如何。所以为了保险,他挟带了几乎所有后方的现存兵力前来支援,这也让溯墨此时的追击命令有了更多的底气。
六万多的魔军在漆黑的沼泽之上前进,他们唯一的方位坐标便是前方撤退人类所点燃的火光。
冲在整片阵线最前方的溯墨正兴奋于那属于人族的点点火光越来越近,只需要再有两分钟……追上人类军队的魔族就会给他们警示,告诉他们为什么不要在平原之上与魔军交战。
然而下一秒,远处的火光尽数熄灭了。
“……什么?”
“所有禁咒法阵听我命令,运行!”
“三军四军都有!放箭!”
那是属于人类的声音,它们从四面八方传来,紧接着的,是亮起古老纹路的地面,以及不绝于耳的箭矢破风声。
“是人类的埋伏!撤退!快!”
身为跃迁阶的溯墨当然可以凭借神识探查认出来时的路,以及正从洼地中冲出来的人类弓箭手。
但脱凡阶觉醒阶的魔人能感受到的,只有突然灼热如岩浆的地面,以及随时都有可能夺走自已生命的阴影利箭。
而似乎这都还嫌不够,溯墨可以听见、在撕心裂肺的惨叫中,还掺杂着一段凄凉而悠长的吟唱歌声,它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直到所有人都能够听得清楚它的每一个字母:
“atnereveraminaeiecseiuqer……suovzeemarsuovtnahceleuq……”
溯墨眼中的最后一丝抵抗勇气被歌声磨平,那是所有魔人都听过的歌声,在魔族家乡丧礼上用来哀悼怀念逝者所吟唱的悼词。
溯墨此时明白,败局已定,覆水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