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暖,春光似锦,很?适合花卉生长。连日来,先开?过?的?几朵花谢后,又?冒出?了许多黄灿灿的?花苞儿。
魏妆便命人将花盆,连同其他几盆花卉,在庭台上摆成了一个“寿”字型。刚巧三盆金花点缀在寿字的?中线上,格外?出?挑。
她半蹲着给它们敷了层花肥养料,等到后日花开?得正正好,富贵且荣耀,很?是应景。
忙完这些,正要把物件收拾进藤箱里,看见谢敬彦一道步履缱风从外?廊上走进来。他这人,天然有着道不?出?的?清气,很?难让人不?注意?。后面跟着几个男仆,手抬“达德延釐”四字的?贺寿牌匾,要将正堂里原有的?匾额更换。
魏妆站在与他三尺距离,下?意?识一抬头就瞥见了他的?腰。诚如谢莹所说,好似清减了些。
谢三郎英挺颀隽,但外?表看着瘦,其实内里孔武有力。腰是一贯细的?,腿亦修长,身材没得说。前世他清修自律,十?几年无变化,但魏妆若稍作比较,却是看出?来瘦了。
兴许最近忙着选部调职,又?或者寿宴吧。毕竟是个孝子贤孙呢。
她顺势瞥了眼男子的?额头,那?道擦伤在他左眉峰上角,一道细长的?划痕。如此?养眼的?一张脸,留下?疤痕就可惜了。
自从谢敬彦当街救了魏妆,起身后任由众人议论,他二话不?说走开?。魏妆对他的?态度改观不?少,说到做到,拿得起放得下?君子也。
她且与他好说话,便启口?唤了句:“三哥今日可好些了?让丫鬟送去的?臻益堂草膏,据说是京城最好的?一家外?伤药,可涂着用用。”
女子嗓音柔曼,不?愠不?恼无喜无疏的?,听?得谢敬彦步履停顿了下?来。
夫妻离心数年,他已很?久都没见识过?,她十?六七岁时说话的?模样。忍不?住想再听?听?。
只她才来京都没几日,竟就知道那?家臻益堂乃是京中最好一家?
记得臻益堂此?刻尚平平无奇,是在几年后偶然一次为太后敷骨化瘀,才风声雀起的?。她现在就知其名气?
……也许是和谢莹同乘马车,谢莹诉之与她的?。
日影温和,谢敬彦低头凝了眼魏妆。她此?时比后来要丰润许多,这丰润乃是说她的?少女窈窕,粉扑扑地娇嫩。腰肢儿是纤蛮的?,肩头薄而柔,然该有之处的?娇腴皆有。雪白如脂玉的?肌肤,在光晕下?能发出?淡光,叫人感?知到软和的?血肉。
曾几何时,他多么地贪恋过?她暖香的?鲜活。尤其冬日埋之怀里,风花雪月化作浓春融融,能将诸事?都抛掷脑后。
谢敬彦记忆中最近一次魏妆的?软和丰润,还是在她抱着睿儿玩耍的?时候。
亦是春日,蝴蝶飞舞,少妇人搂着粉团般的?一岁多幼子,指着一盆花轻语说:“小蝴蝶,飞呀飞,花香才会引来蝴蝶,能力出?众方能得到似锦前程。就像睿儿的?爹爹,睿儿长大也像爹爹一样厉害好不?好?”
一岁多的?睿儿生得眉眼酷似魏妆,在娘亲跟前就喜欢软乎乎的?黏缠。呜呜呀呀的?答话,听?得魏妆宠爱地亲小脸蛋,亲一下?还不?够,亲两下?。忽然看到谢敬彦在场,顿又?惊诧羞窘,唤一句:“夫君为何步履不?出?声?偷听?人讲话。”
那?会儿她却是对他尚亲昵的?。后来祖母把孩子要去,谢敬彦自己便是老夫人养大的?,何能拒绝,就抱去了。起初魏妆还辩驳,希冀,后来却是冷淡下?来。
谢敬彦搜寻了一只名贵巴厘猫,性格温顺合群,智力优秀,十?分适合陪伴。本欲交给祖母、将孩子要回来之际,却又?曝出?了她身边奶娘涉及梁王捞钱一案。那?之后更何来借口??
此?时再见,过?往已矣。
谢敬彦哂唇,漠然收敛思绪。
晓得她先前薄冷疏离,时而还流露出?莫名的?轻讽之意?,这二日才稍微好转。她既是一意?退亲,何须强求,那?便退了罢!
谢敬彦其实没用魏妆给的?擦伤膏,她送便送了,救了她脱险,却连当面送的?诚意?都不?屑。而那?街头药铺买的?擦伤膏,也远不?及他自己的?管用。只嘴上却仍淡道:“多谢你挂念。不?过?一处划痕,几日就消去了,无妨。”说完,凤眼斜睨过?来,但见魏妆颔首收拾,红唇似饱汁儿般的?轻抿。
他却不?想她堂而皇之地撅个小腰干活,过?分惹眼。又?嘱咐:“此?处通风口?,魏妆不?必久站,琐碎的?事?情让下?人去做吧。”
魏妆因记着他言辞,此?后将她视作义妹。谢三此?人律己,说了就必定做到。
便对他的?关切欣然收受,应道:“喏。三哥慢行。”暖淡的?,并没多看他。
起初叫过?他彦哥哥、彦郎,后来改称夫君,又?变作冰冷的?谢大人。这声“三哥”虽陌生,到底比“大人”好听?多了。
谢敬彦绷直的?脊背不?自禁松弛了稍许。
王吉跟在旁边,暗自唏嘘:和姑娘对了几句话而已,容色都春风和沐了。
……好歹也是个气宇轩昂、雅量非凡的?京都第一公子啊,身阶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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