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了,她终于明白了!
扶家走廊又长又窄,扶云跌跌撞撞奔跑着,刚换的衣裳再次湿了个底朝天。可她依旧还是全力的跑着,直到推开书房的大门——“爹爹!我愿意去……”
“不可以——!”与此同时,却是另一道白衣瞬间闪进了书房!
腰侧被人桎梏在手,扶云满脸惊诧的看着来人的面孔,心底却是寒凉……他怎么可能这么快?
“怎么回事?”
终究是晚了一步。
伏案在查账本的扶吢磐皱眉看了一眼门前衣冠不整的二人,忍不住呵斥道:“云儿雅清,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都还有没有羞耻之心!!”
伏在腰侧的大手紧了紧,终于还是缓缓放了开来,扶雅清上前几步向扶吢磐道了歉并问安,转身离开之时瞟向扶云的眼,充满了幽怨。
扶云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不忍再与其对视。屋门关闭刹那,才开始慢慢与扶吢磐阐述自己的想法。
扶吢磐对她的决定并没有过多的阻拦与干涉,只是让她收拾好行李,慰问一下几位兄长,便在闺房内等消息。
平京(1)
等了不足三天,车马便来了。扶云站在大闸前与扶连尧有话没话的攀谈了几句,临走前被人叫住,扭头一看,却是衣饰华贵的大姐扶瑶。
扶瑶拉着扶云的小手先是叹了一句“我这个妹妹怎么这般命苦”有意无意的聊着不搭边的话儿,直到对方被弄烦了有些想走时才压低了声音喊了句:“妹妹可真是想清楚了?”
扶云侧过脸来看平日里总爱整她的大姐,平心点了点头。
扶瑶忍不住晃了晃脑袋,发髻上玛瑙玉石被雪衬得格外亮堂,“妹妹这般看的开了,可就是苦了另外一个人。”
扶云微微一怔,随即低了头不说话。
“唉,打小儿见你们就一直在一起,还以为你们也就这样一直下去了。结果这次好不容易过了最难的关卡,连爹爹都快默许了,而妹妹你却……妹妹,姐姐我就问你一句,可是真心想走?”
见扶云不肯说话,扶瑶弯了身子贴近说道,娇媚面容第一次带着难得的关切。
“姐姐我……”这要怎么说?扶云抬头欲说还休,索性还是摇了摇脑袋道,“姐姐,不关真心或者假意,我都心意已决,你且……不要再管了。”
“你……”扶瑶还要说些甚么,被从马车下来的粉衣小宫女打了岔子,“小姐,时间不多了……”牵着扶云不予分说就往马车上去。
扶瑶这话说一半心里难过没处发散,便愤愤瞪了那小宫女一眼。谁料那新来的小宫女似是背后长了眼睛,将扶云弄上马车时忽然转头冲着她微微一笑。
那笑……着实让扶瑶心里咯噔一声窒了息。
一切安置完毕,马夫开始挥鞭赶路。左右摇晃里扶云掀了窗帘往外探去,偌大的扶家门第前只站着扶瑶扶连尧和一溜儿下人,独独还是少了扶吢磐和扶雅清。
没有在意扶雅清,扶云隔着大氅用手押了押心脏,喘了口气小声默念了一句“爹爹”,随手又抹了抹脸颊,便沉了声不再说话。
青紫色窗帘抖了抖,顺其而然盖了下来遮住了外面的一切。
平京(2)
除却半路偷偷溜进来的尔康除外,马车一路进程都很顺利。二十多日过后,是个明媚天,积雪化了大半,有早发的春枝偷偷冒出了嫩芽,扶云一行日夜颠簸终是到了平京皇城外的正门口。
平日里皇城正门口来来往往车辆居多,大小官员应有尽有,百姓也都习以为常。今日却不知为何,从一大早就开始熙熙攘攘闹翻了天,人挤人人踩人还清一色年轻男子。
过道里有人好奇问了问,对方普遍只道是答“万宁公主来了”。
万宁公主是谁?
小桃红率先拎了小板凳下去,扶云瞧着外面叽叽喳喳热闹劲儿,忍不住好奇撩开布帘去看看究竟——
人头攒动里,皇城正门口卫士兵骑排了一大排,十几个身着粉色宫衣的女子分明簇拥着一位紫衣裳的主儿。
黟黑缜密的头发上别着根绀青色的玉簪,簪上串了串淡紫流苏并垂在同色耳珠,女子淡妆轻扫,额间抹有胭脂海棠,一双紫眼睛尤为水灵通透。唇畔一牵,清丽笑容无不让在场男子魂牵梦萦。
扶云眨眨眼,未来得及喊出对方芳名,紫眸美女却是率先盈盈一步蹿上了前,紧握住自己的小手欣喜叫道:“云姐姐,左盼右盼终于是让静祺等到你了!”
是了,当日自己街头赠扇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翼国皇城人称万宁公主的万俟静祺。
望着万俟静祺牵着自己小手一脸激动的模样,扶云忽觉一阵晕眩,千头万绪找不着边际扯了半天扯出了一个幌子:“静、静、静祺,我觉得我不舒服,怕是有点儿水土不服。”
话说出口立马吓坏了小美女,拉动身旁一圈儿宫女前簇后拥扶着扶云往宫里去,一路上还不忘让人去请太医。
一听太医一词冒出,扶云登时一个激灵儿,赶紧振作起身拉住了下人道:“别别别,别叫太医,我没事!”
静祺则道:“这怎么行?万一弄坏了身子要怎么见父皇?小六子赶紧去,别听姐姐在这瞎说耽误时间!”
平京(3)
小六子应了声立即跑没影,留下尴尬的扶云原地站定直发懵,“原来你们都知道啊……”说完挤出了个难看的笑脸。
静祺垂头看她一眼,不咸不淡道:“其实姐姐吧……也用不着这么担心,父皇虽然年纪大了,但对女儿向来都是很温柔的,想必像姐姐这么好的人,也一定不会亏待。况且如今皇后一职空缺,姐姐若是能够顺利旦下龙嗣,有朝一日那个位子必定是留给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