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靳接上学,江郁心接放学,两人分工合作,很是和谐,刚好还都不见面。
泠泠虽然有心撮合,却也没办法,只能看着父母如同两个不认识的陌生人一般。
薄靳是因为上次江郁心不主动告诉他泠泠车祸生气,江郁心则是完全就没打算跟他说话,两人也就这么冷下来了。
直到有一天,陈安着急忙慌地给江郁心打电话,那边都是他因为紧张而疯狂抖动的声音,“江小姐,出事了,薄总吐血了,您快来医院看看吧!”
碰巧泠泠就在旁边,也听到了陈安那巨大的声音,她小脸被吓得一阵苍白,紧紧抓住母亲的衣袖,“妈,妈……”
江郁心生怕她发病,心头也因为薄靳的事一阵阵不安,她三两下抱起女儿就跑,直接开车朝着医院猛地冲过去。
母女火急火燎到处找人,没看见陈安,却在拐角处找到了仍在地上的病历单子。
“上面没有写名字,却写了时间,就在十分钟之间……”
泠泠指着胃后面那个字一脸不解,“妈咪,这是什么字?”
江郁心愣住,她嘴唇有点哆嗦,几乎说不出话来了,“那个字是癌……”
“癌是什么意思?”泠泠不明白,看着母亲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她逐渐意识过来,这不是什么好字,爸爸得的,也不是什么小病……
他们找到陈安的时候,薄靳已经躺在病床上面了,前者一脸悲伤地伫立在门外,“手术刚做完,总算是不出血了。”
听到出血二字,她们都是一阵难过,江郁心很想控制住自己悲伤的表情,然而心底却还是升起了一阵阵的不忍心。
回去的路上,泠泠一直在掉眼泪,她已经拿着手机去查了那个字,“那是治不好的病,妈咪,爸爸会死吗?他得了好严重的病,比泠泠还严重!”
江郁心看着女儿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脸,安慰的话却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薄靳会死吗?也许……她不敢再想下去,这一刻才发现她的心跳如此之急促,泠泠一头扎在她怀里,“妈咪,泠泠不去上学了,泠泠要去医院照顾爸爸。”
“你还小,照顾不了他。”江郁心叹息一声。
“那就,那就让林婶去!”泠泠的脸上全是痛苦,“林婶婶做饭那么好吃,只要吃了她做的饭,爸爸就一定会好起来的!”
“实在不行,还有白姐姐,还有护工,好多好多医生……”泠泠越说越难过,她紧紧地拉着母亲的手,不断地恳求道,“妈咪,我们不要抛弃爸爸好不好?”
她知道,在这时候说这种话,江郁心会很生气,可是薄靳都快要死了,小孩子不懂死亡的具体含义,却明白他们再也见不到了。
“泠泠,妈咪是说。”
江郁心深吸一口气,把她的小手指轻轻掰开,抚摸着她白嫩的手掌心,“妈咪去照顾他。”
泠泠都忘记哭了,吹了好大一个鼻涕泡,有些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江郁心揉揉她的头发,“傻样子,他都已经那样了,就算是去看看他,我也不能完全坐视不理,他毕竟还是你的爸爸。”
“嗯!”泠泠喜极而泣,在江郁心一声声的哄睡中睡着,而她则是带着一脸沉重站起身,把泠泠交给了林婶过后,自己转身便走。
医院里。
薄靳仍旧处于昏迷之中,江郁心望着他的脸看了许久,一个人喃喃自语道,“我本不该来的,也许是为了泠泠,也许是……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竟然会想着要来看你这个渣男,我肯定是疯了。”
她苦笑一声,“你知道吗?这五年以来,我没有一天不在恨你,我是爱过靳叙,可后来更是因为你,你们……也渐渐变成了一个人。”
“你在我对你有感情,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的时候,选择了最伤害我的方式,你可以背弃我,也可以说肚子里的孩子是一个意外,可你竟然想要伤了我们。”
“我和你,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
江郁心看着床上躺的男人,眼中无比的复杂。
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让她坐在这里看着薄靳了。
或许是那种不甘心,或许是心底那一份不敢动的悸动。
他俊美精致的五官此时透着一种苍白的美感,江郁心深深地注视着他,这才发现,原来,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看过他的脸了。
“咳咳……”
一道咳嗽声从他嘴里传出,江郁心一阵惊慌,他要醒来了!
她还来不及纠结刚才自己说的话有没有被薄靳听见,后者就已经缓缓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安宁如斯,只能听得见那点滴的声音轻轻滴动着,一下,又一下。
薄靳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在哪,反而拿着一双眼睛看她,“我不是在上班吗……”
想起刚才陈安的嘱咐,薄靳是因为日夜工作,又不好好吃饭,这才晕倒的,结果……
江郁心抿了抿红唇,劝道,“你胃生了点小问题,不是什么大事,好好休息就行了,我也只是……替泠泠来看看。”
看来刚才那些话薄靳没听见,江郁心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一抬头才发现男人用火热的目光瞧着她。
“你来看我,是不是因为……”
“不是!”
话音未落,江郁心一口否定,“我都说了,泠泠叫我来的,要不是孩子开口了,我怎么可能会过来,我们应该老死不相往来才对。”
薄靳无声地笑了笑,突然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抗拒我,讨厌我,我总觉得,你并不只是因为江茹茹,还有当年的误会。”
“误会?”
江郁心直接气急,她这么多年以来的仇恨,竟然被他一句是误会就轻轻揭过去了?那她这么多年算什么?!
薄靳干出那样伤人害命之事,竟然说那只是一个误会。
她怒火中烧,厉声道,“薄总肚量好,对自己做过的事可以一一释怀,毫不在意,可我是受害者,不光我,还有泠泠,还有我母亲!我们能有今天,都是因为当年我们逃脱了,否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