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李氏手足无措,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员外咳嗽了一声:“赵夫人,这次算我们对不起你们。您以前送过来的彩礼,我折算成钱还给您。”
说完,他抠抠索索从怀里掏出一锭二十两银子:“四娘,拿去,交给她吧。”
看着那锭二十两白银,赵李氏怒气渐渐上涌:“秦员外,我们那份彩礼,二十两,你也拿得出手?或者说,你的女儿只值二十两银子?”
秦湘莲站起来,来到父亲面前,摇着她的胳膊嗔道:“爹~”
吝啬的秦员外苦笑道:“好好好,你自己进去取嘛。”
秦夫人歉然道:“赵夫人,老爷拿错了。当时,是预定彩礼,我记得大概值一百多两银子。”
赵李氏摇摇头,不想再与这对抠门的夫妻理论了。那份彩礼,绝对不止一百两银子!今天,她算是把脸丢尽了;而且,对儿子造成了伤害。回去,得好好安抚安抚儿子了。
一会儿,秦湘莲袅袅娜娜走出来、如弱柳扶风。她端着一盘四锭二十五两的白银,和父亲拿出来的二十两放在一起:“伯母,我们家也不宽裕。对不起了。”
赵李氏望望儿子:“我的儿,你怎么说?”
赵德昭叹气道:“娘,强扭的瓜不甜。何况,他们也退还了彩礼。娘,把婚书,交给他们吧。”赵德昭长出了一口气。
赵李氏没法可想,从大袖里取出婚书;犹豫了一下,还是递给秦湘莲——她还是很喜欢这个小娘子,摇摇头:“孩子啊,伯母有种预感:你,以后会后悔的。唉!”
秦湘莲感激道:“伯母,德昭弟弟,谢谢了。以后有用得到我家的地方,尽管说。”
赵德昭站起来,把银子收起放在怀里。然后过去扶着母亲:“娘,我们该回去了。”
赵李氏勉强一笑:“好吧,孩儿。秦员外、秦夫人,湘莲,后会有期。”在儿子的搀扶下,她沉重地站起来,微微一福;转身,和儿子一起离开。动作优雅,一点不失礼数。
秦家三口呆呆的没有动,秦四娘送他们出来,反而失礼了。
他们没反应过来:这么容易就解脱了?这个纨绔这么好说话?设定的很多招数还没使出来呢。
锦儿在外面接着,探头探脑道:“没把少奶奶接出来?”
赵李氏沉着脸,喝道:“没什么少奶奶,别再提这个少奶奶!”
锦儿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赵德昭。
赵德昭给锦儿使了个眼色,然后把母亲扶上车;自己跳上去,然后把锦儿拉上车:“赵九叔,回家。”
一路沉闷,都没有说话。好奇的锦儿两只眼睛滴溜溜的、强忍住询问的欲望,因为她看到主母的脸阴沉得都快滴出水来。
只有赵德昭已经调整过来心态。他拉开车窗帘,看着车外的街道。有的人穿着富贵光鲜,有的人穿的破破烂烂;有豪华的大马车,也有推着的独轮车,还有背着大大的包裹匆匆而行。小食摊老板在使劲做煎饼果子,老板娘在帮忙、在烧火、在吆喝。。。。。。还有乞丐欲进店讨饭,被店小二踢了出去。
赵李氏还是担心儿子怄气,她拍着儿子的背:“我的儿,别难过。娘以后给你找个更好的。”
赵德昭回过头,脸色灿烂一笑:“娘说得对,他们以后会后悔的。您的儿子,是最棒的!”
看着儿子的笑脸,赵李氏心都融化了。她对锦儿道:“他们悔婚,不讲信义。以后,她不是你的少奶奶了。你好好服侍少爷,我会给你一个名分的。”
锦儿大羞,使劲低下头去。赵德昭哭笑不得,这是给他童养媳的节奏,可看起来不到十岁。。。。。。
赵李氏叹口气:“你四岁那年,娘带你去庙里上香。路上,看到一群饿死的人。是你发现还有个没死婴儿,奄奄一息。你眼巴巴地望着我说:‘娘,她好可怜。’娘就命丫鬟把她抱回家。说起来,锦儿,是少爷救了你的命。”赵李氏转过头对锦儿道。
锦儿眼泪一颗颗掉下来,她细如蚊蝇敛手道:“谢谢少爷,谢谢主母。”
“你这孩子,我们不知道你的生日,也不知你爹娘是谁。以后你就跟我姓吧。估计当时也就才出生两三个月吧,就以捡到你那天前推三个月大致估算了你的生日。还有两个月,你就满十岁了。”赵李氏慈祥地摸摸锦儿的头。
锦儿大哭起来,扑进赵李氏怀里:“娘!”
赵李氏对儿子道:“以后锦儿就是你的侍妾,等她身子长开了就收房。娘会为她做主,你娶的大妇是不允许欺负她的。”
得,刚失去一个媳妇,娘马上给他弥补一个侍妾。这个娘啊,还真是满满的宠子狂魔!
“啪!”赵九叔甩了个鞭花:“主母,少爷,到家了。”车子缓缓停在大门左侧。
赵德昭看见下马石,先跳下去,然后把母亲扶下车;接着来牵锦儿下车。结果这妮子居然害起羞来,小脸红得要滴出血来,不好意思握赵德昭的手。
“你这小妮子!”赵德昭哭笑不得,双手一捞,把锦儿抱下车来。锦儿居然身子僵硬、马上软得像滩泥,双脚站不稳、差点倒地上。
赵李氏嗔怪道:“你呀,毛手毛脚的。锦儿,来,扶我进去。”
锦儿慌慌张张地走到赵李氏身边,两人搀扶着回到家里。
赵九叔去还车子,赵德昭看着驴车消失在视野里。然后摇摇头,转身进入大门。
以后的岁月,锦儿一直侍候在赵李氏身边、甚至伴随着赵李氏出家为尼。无论千难万苦、社会险恶,她都对赵李氏母子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苦尽甘来,这个相貌粗疏的姑娘,后来的命运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