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绛摇摇头,继续追问,“是那个疯女人冤枉你,所以你想收拾她吗?”
“不是。”
梁绛不管她的否定,再往下猜,“但是你担心,若是你没受大委屈,我便不会插手,此事就会轻飘飘揭过?”
温时颜咽了咽喉咙。
没错。
她摔碎酒坛还有一层原因,是认为他不配喝。
梁绛一只手握住她的肩膀,“我在你心中,如此不值得信任吗?”
“不然呢?”温时颜实在是装不下去了,“难不成你还会为我这样的人,去得罪郁大小姐吗?”
上一世,他可是为了权势,刻意勾搭过郁明月。
不然,一直是太子一党的丞相府为什么会在关键时刻临阵倒戈?
“呵。”梁绛气笑了。
他站起身,“什么叫你这样的人?阿颜,是你看轻了自己。”
温时颜不甘示弱,也站起来。
“恰恰相反,是我太看得清自己。”
她冷冷凝视着他,“你随口自称一句阿兄,我就必须感恩戴德地依附着你吗?”
“那我是什么东西?”她咬牙,“是你高兴了来逗弄两句,不高兴……连求个全尸的权力都没有的阿猫阿狗罢了!”
梁绛好久说不出一句话。
他不明白为什么话题走向变得越来越不受控制,明明自己只是想关心她。
“你住口。”
头一次出现误会,他心中无措。
“怎么?”温时颜不屑地笑了一声,“被我说中了?”
梁绛知道解释无用,试图找到原因,“你今日一直都怪怪的,到底怎么了?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从眼神到语气,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她还是她,但又不像她。
嘭!——
他神情太伤,姿态低入尘埃,温时颜深怕自己心软,拍了桌子,“您皇亲贵胄,哪里都好,是我卑贱还不识好歹。”
她端起酒杯,“三殿下饮了这一杯,从前施舍就当喂了狗,你我再不复相见。”
“你想好了?”梁绛眼尾泛红,听不得她胡言乱语,自轻自贱。
温时颜孑然不动的姿势代替了回答。
“好。”梁绛齿间挤出一个字。
他拿起面前的酒壶,拨开盖子仰头就闷。
温时颜看着透明的液体从他嘴角溢出,顺着下巴滑过修长的脖子,轮廓分明的喉结有节奏地上下滚动,心底不由得涌起复杂的酸涩。
不多时,一壶酒见了底。
事情已然无可挽回,她不想再多留,也一饮而尽,“我走了。”
不料,她脚步刚动,手臂就被人狠狠拉住。
梁绛的呼吸近在咫尺,“走?你想得美。”
“什么?”温时颜恼怒地回头,“你喝了断交酒,就不该反悔。”
梁绛深潭般的眼眸中浮现厉色,“我喝的,是与你温时颜的结拜酒。”
“谁要与你结拜?!”她奋力想要挣脱束缚。
却现越是抗拒,越是缠得紧。
梁绛了然,多半是外面有人多嘴说了什么,叫她听了去。
他开口,语调温柔中糅杂着凛冽,“阿颜不是介意你我身份悬殊吗?今夜你我结拜,不论皇子庶民,不看门第偏见,你搬到王府来住吧,往后,任谁也不敢在你面前议论半句是非。”
温时颜瞪大双眼,那句‘搬到王府住’来回在耳畔撞击。
“不是……”她浑身血液倒流。
怎么跟预想的完全相反?
梁绛不是最恨背叛?
他应该再也不想见到自己才对。
下一瞬,温时颜就被他强势地拽出门外。
“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