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吾一盏茶,予君一丹青。”
大字底下又生出几行小字,标着这一幅丹青定价几许,又说明可画人之画像,也可画山河湖泊与那世间之万物。
再有一落款:东方寻文。
知萂点了馄饨后,拉着锦珠,挑了张离这书生的小画桌最近的桌子坐下,趁馄饨还在热锅里翻腾,她恰好得了空托着腮佯装发呆,实则在看着那人的一举一动。
东方寻文将自己的摊子简易地支起来,就备好丹砂和青雘等各类颜料,静待客官上门。
他的名声在街上好似不小,这刚出摊没一会儿,就有人寻上门来。
有男女两个来找他画夫妻二人图的,有孩童来找他画送给娘亲的生辰礼的,有姑娘家来找他画个人画像的,更有仰慕他的女子,大胆地来缠着要他画自己和他的二人像。
知萂端着碗馄饨,只见他作画时提笔转峰,行云流水,在雪花点点下,他宛若一座翠绿满贯的山,远远地独立于这闹市之外。
画至忘情处,他嘴边就染起一抹笑。
画画的人入了迷,吃馄饨的人也痴了情。
“姑娘,你这一碗馄饨怎么吃得如此慢?早该凉了吧。”
锦珠上手碰了碰知萂手里那碗,这哪还有什么热气,只余下几分的冷意。
锦珠这一说,知萂才后知后觉地被冰了的馄饨带起一阵冷颤。
“姑娘,你别吃了。前些日的那场病方才转好,莫又吃出什么事来。”
“也罢,锦珠,我们也去画一幅丹青来!”
话还未说完,她已经拉着锦珠到了东方寻文桌前。
“东、方、寻、文、公子。”
知萂看向那个落款,一字一停顿地蹦出了他的名字。
东方寻文抬眸,见来客是她,只觉自己的名字从未被人念得如此动听过。
他的嘴角是温柔的笑意:“二位姑娘想要小生画什么?”
知萂多想像其他姑娘一样,要他画自己与他,可她不能。
她只能说:“还请公子帮小女和锦丫头画一幅。”
东方寻文示意她二人坐在自己的对立面后,便拿笔蘸墨,低头专注在那一方纸张上。
知萂看得尚入神时,东方寻文忽然就抬起头来,将这画像递给她。
知萂接过,和锦珠都吃了一惊。
她们原以为东方寻文画下的,是此刻的她们。未曾想,他笔下,呈现在宣纸上的,竟是适才坐在馄饨铺内,给滚烫的馄饨吹着气的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