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妈妈收了信,即刻便去寻了许母,让她来王爷府一同吃团年饭。许母本就不是那推三阻四扭扭捏捏之人,又与萧鸣涧等一众人相处得也融洽,便欣然应下。
今日之所以迟迟到场,乃是在酒肆里做了半天的生意,又从铺子里拿了不少好酒好菜,才过了晌午,申时才到了王爷府。
孔妈妈接过许母手中的食盒,也没客气,直接拉着她一路说一路往厨房去。
“府上为何这般冷清?”许母环顾四周,见王爷府不似往日般有人气,便问道。
孔妈妈解释了一番,又玩笑着奚落:“方才我们一起包馄饨,可热闹。偏你挑在我们完事之后来,碰了个凄凉,该怪谁?”
许母一听,笑着给孔妈妈的肩膀来了几掌,于是又说起今早酒肆的生意和这食盒中的美味来。
二人到了厨房,里头萧鸣涧和他的下属并一个邹槐一个迟水一个愉放都堆在厨房里,各自忙活着洗菜和切菜。
两个妇人见了,笑着进去,打开食盒,大家伙瞧起里头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来。
孔妈妈口头算了算,估摸着再有几道菜便足矣,于是让他们都出去,只留下她们两个妇人和邹槐烧起柴做起饭来。
作为拥有正牌厨娘身份的迟水自然不依,但被屋里头三个长者堵了出去。
许母站在门前,塞住入口,她身后孔妈妈落刀不停,伴着“哆哆哆”的声响,许母乐呵呵地挥手,说:“你们都还是孩子,快去沐浴换新衣裳,这才是年节上孩子们该做的,其余的交给我们便好。”
厨房门前站着的一地人彼此交换着眼神,不忍的情绪下更多的是动容。
萧鸣涧见长辈们不容拒绝,只好带头说了些客套话,领着一众人离开。
大家在院子里散开,各自打了热水回屋洗浴起来。
等再见时,每一个都换了全新的衣裳,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迟水在王爷府这半年来,已经从云桃那儿学来了很多发髻的新花样,今儿个没了云桃,她也能盘出个和她衣裳绝配的发髻来了。
她出了房门,发丝上还残留着些许水渍,垂下来成了个欲坠不坠的水珠,走路轻轻摇晃间,滚落细长的脖颈。
迎面碰上同样换了新衣的萧鸣涧,男子身上干爽的气息扑面而来。
萧鸣涧摇着那金竹折扇,一见了迟水,嘴角就噙上笑意。
愉放从另一边过来,手中捧着两卷春联,来问王爷何时贴上。
“此刻便去吧。”
迟水闲着无趣,跟着他二人到了府门前。
那大红的春联展开,上边的字磅礴豪迈,甚是大气好看。
迟水忍不住问道:“这是城中哪家铺子买的?好看得很。”
阶上扶着春联在找寻合适位置的愉放回眸,咧嘴笑道:“这是咱们王爷写的。”
一旁同样扶着春联的萧鸣涧眸子里染上些许笑意:“迟姑娘谬赞。”
双手环抱着胸的迟水扫视着萧鸣涧的身影,看那用云纹镂金冠高高束起的头发在他身后随着他的动作轻微摇曳。
万没想到这萧王爷还写得一手好字,真不知他这样子的人要在禁州穿起那将军的盔甲、拿起兵器来是何等模样。
王爷府前很快贴上了崭新鲜艳的两张春联,孔妈妈三人的团年饭也已预备端菜上桌。
府上的人们抱着炮竹,都簇拥到了府门口。
萧鸣涧上前点火后,迅速往不远处的人堆里走,却不及炮竹炸开的速度。
声声鞭炮响,炸开的红纸片子在他身后纷扬,让他身后掀起好一阵朦胧。
挤在一起的人们笑着,孔妈妈和邹槐招手让萧鸣涧快些跑,但萧鸣涧见自己速度欠缺,干脆转身,就地看起满天飞的鞭炮来。
有邻家的小孩听得这轰天的喜庆声响,都跑出门,三三两两捂着耳朵看,待鞭炮炸尽,孩子们又拍起掌来。
掌声未停,孩子们又跑到王爷府前,蹲下身捡起炮竹的渣子来,结果便是家中爹娘或祖父母悠哉悠哉出门,见自家孩子在一堆红火里,都赶过来提起自己的孩子,边骂他们是不是不要命了边往家里回。
王爷府前众人见此一笑,孔妈妈和许母喊话那些尊长尚未来的孩子快些家去,莫被没燃尽的炮竹弹伤了。
孩子们一哄而散,府内众人也回到膳厅打算吃团年饭。
饭桌上,孔妈妈、许母和邹槐三个长辈各自拿出装好的押岁钱,不顾孩子们的推脱,一一塞到他们手里。
萧鸣涧等人没法,笑着轮流说了些吉祥话,便把钱袋子收下,大家伙才一齐动了筷子。
待菜肴入肚,碗筷洗净,欢笑声又渐渐淡出了王爷府——
萧鸣涧让入京来就一直充当护院或隐卫的军中下属们随意去逛逛年节上的皇都,孔妈妈许母和邹槐三个也去城内随意走走消食,他和迟水则留下一起收拾残局。
暮色此时正渐渐染上天空,厚重云层散尽后,京城内的黄昏只剩了调色盘般惊艳的晚霞。
院墙外的世界早已热闹起来:家家户户早早吃过团年饭,鞭炮和各色小烟火都迫不及待地绽放在城中各处角落,人们的笑语也夹杂在风声和“砰砰”声里,一起滚到整个皇都城的上空。
过年啦(2)
王爷府前又来了客。
这次来的客人没敲门,而是直接不客气地推门而入。
脚步声径直往院子里来,伴随着由远及近的男声:“王爷!”
厨房里的人们恰好擦干手上的水分,便迎着喊声过去。
“皇……袁公子,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