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蓝辛刚坐定不久,便开始咳嗽,她赶忙用手帕捂着嘴侧过身去。她的侍女西香则上前为她抚背,顺手递上一个汤婆子。
“她的身体不好。”言萝月有些自言自语地说。
“可不是么,好像自幼孱弱。体弱之人又嫁了病秧子,总之这夫妇俩都是常年与汤药打交道。”
李玲珑正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快看快看!璟王爷为衡王妃送了一盏茶!”
言萝月觉得好笑,这章王侧妃眼睛怕不是长在他们身上了!
因为纪蓝辛一直在压抑地咳嗽,坐她身旁的秦慕甫便动手倒了盏茶,又轻轻放在纪蓝辛面前。
这原本只是一个很小的举动,但纪蓝辛直接愣在当下!
她几乎是颤抖着手将那盏茶水端起来,似乎在极力忍耐着情绪,但细长的睫毛上却挂满了泪水。
秦慕甫也留意到她的眼泪,好看的眉头不自觉拧在一起。
犹豫片刻,还是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询问道:“可要叫大夫?”
此刻的纪蓝辛,她的心和眼泪一样,碎的到处都是!
她泪眼婆娑地对上秦慕甫的眼神。
只这一瞬间,秦慕甫忽然觉着自己的心被谁揪住了,隐隐有些疼。
纪蓝辛再不敢停留,起身离开了坐席。
言萝月看出秦慕甫有一瞬间的失落,不知怎的,这失落竟有些刺眼。
五皇子新府初成,自然有不少人前往后院参观。
后院有个偌大的池塘,景色极好,假山环伺,廊庑环绕,中央设有湖心亭,细长的路桥通往岸边,路桥两侧卧着些许睡莲。
逃席的纪蓝辛停在一处假山旁,望着池中游鱼,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西香焦急地安慰:“我的好王妃,您快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要肿了,前儿日里刚好的风症怕是又要犯了。”
纪蓝辛并未因这一句话而止住哭泣。
西香更加焦急,“主子,人多眼杂,若是被旁人瞧了去,少不得又要嚼咱们的舌根子。”
这句话倒是管用,纪蓝辛渐渐停止了悲伤,本就有些憔悴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又平添了一份难言的落寞。
“原是不该来。”
纪蓝辛说了话,望着水中落单的小鱼,眼中越孤寂。
“终究是忍不住,知道他定会来的……就是想看看他。”
“主子快别说这些傻话了。”
西香也很难过,她是纪蓝辛的陪嫁丫头,又怎会不知她内心所想?
然而时也势也,如今诸事万般,早已由不得她。
有些话似乎憋了许久,说出来反倒轻松了。
纪蓝辛擦去泪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傻丫头,我没事。这些年都过来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我不过一时情难自控罢了。”
西香又说了几句,左不过是些安慰的话,可这些话纪蓝辛听得太多了!
所有人都让她忘掉过去,安分守己……可是有些东西,岂是说说那么简单。
两人在湖边的一言一行,都被躲在假山之后的杜可娴听了个真切。
自打上回探春宴之后,杜可娴便对言萝月恨之入骨。